轻手轻脚地走进屋,茯苓压低声音,对顾云迟道:“汤她喝了么?”顾云迟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只瓦翁。茯苓把新端来的罐子搁在桌上,“这丫头恢复得怎么样?”
茯苓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对陶紫可不是一般的担心。陶紫的伤有多重,她心里多少有数,正因如此,她才特别忧心陶紫能不能撑过来。
在茯苓眼里,不管是从前在灵山上的时候,还是已经跑路半年多的现在,陶紫都是她最重要的人。诚然,杨松柏的出现改变了茯苓不少,但她对陶紫的关心和照顾,经过百年的岁月,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甚至,或许在二者中间,茯苓更有可能选择陶紫,而不是杨松柏。
这些事情,陶紫自己是不知道的。陶紫的朋友不算多,她更加没有任何的占有欲。她习惯了简简单单,对于感情,她更倾向于享受亲密,而从不在意感情中不可避免的争夺。
就是这个原因,让陶紫从来没有因杨松柏而对茯苓吃醋过,也从没有觉得自己与顾云迟的亲密会让茯苓觉得失落。
在与陶紫的相处上,茯苓一向比较佩服顾云迟的态度——不管是亲密还是纵容,二者之间的尺度总是拿捏得刚刚好。一松一紧之间,既会让陶紫觉得自己被疼爱,又不会让她觉得被束缚。
其实,要是茯苓能听到杨松柏的心声,就不会再这么佩服和羡慕了。呼风唤雨如顾云迟,对于陶紫这样可以称得上是没心没肺的人。同样没什么办法。别看顾云迟整天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或许别的事他都有把握,唯独对陶紫,他还真是没什么把握。
陶紫把别人憋得够呛。自己却一直心安理得地过着毫无波澜的小日子。不得不承认,陶紫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天赋异禀。
茯苓搬了凳子,在陶紫床边静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本来她还特别挂心这丫头的伤势。担心她怕疼或者什么。可在这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她不时发出让她非常火大的梦呓:“阿迟……我饿了……唔……阿迟,这个好吃……茯苓……你好讨厌啊!不吃不吃,不好吃……嘿嘿,茯苓……你好笨……”
坐在床边,茯苓额头的青筋直跳,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抑制住把这没心没肺的主从床上拖下来的冲动。
饶是一向最会粉饰太平的顾云迟,坐在旁边也觉得有些尴尬了。虽然陶紫做梦惦记自己是件好事。可茯苓这个明显想要杀人的眼神……
“呼……我走了。她醒了就让她把汤喝了……不喝也没关系。我看她挺精神的,死不了!”茯苓站起身来,又狠狠瞥了一眼陶紫。提起桌上的空瓦瓮,气呼呼地走了。
顾云迟目送着茯苓出了门。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丝诡异的喜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陶紫的脸颊,顾云迟的嘴角早已弯了起来。
陶紫养伤花了不少时日,在此期间,茯苓因为上次的事,心里憋着气,所以坚持在陶紫睡着的时候才过来探望,故而陶紫觉得自己好多日子都没见过茯苓,还有点小忧郁。
怀殇自己也是个病号,加上他实在觉得顾云迟这根大蜡烛太亮,所以也不是特别经常陪着陶紫。说实话,能让怀殇少主这么头疼,这么有压力的人,也就只有顾云迟了。
倒是杨松柏,在听说陶紫重伤后,终于暂时中断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搁下宝贝机关奇术,打开房门,开始时常来探望陶紫。
有时候,陶紫看着杨松柏,会隐隐觉得他变了许多。具体是哪里变了,陶紫也说不大清楚,总的来讲,就是自从杨松柏开始闭门不出起到现在,他身上那种作为凡人的凡俗气息开始一点一点变弱,空灵透彻的感觉变得多了一些。
如此的变化让陶紫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安——因为在杨松柏第一次探望她的时候,她竟然完全把杨松柏当成了九重天上的那位太子!
从前,陶紫还能明显感觉到杨松柏作为凡人,与那聛睨一切的天神之间有着怎样的差距。可当杨松柏消失后又再次重回视野的时候,那仿佛只属于太子敛秋的空灵和高远,在杨松柏的身上,有了若有似无的体现。
杨松柏身上若有似无的太子敛秋的气息,让陶紫暗暗的有些不安。
对陶紫的伤势谨小慎微的,可不光是茯苓他们,掌教付玉对此也是非常的操心。打从陶紫脱离危险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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