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浅云很笃定的答道,“娘娘打算趁此机会亲近百姓,北苑地大,可以容纳更多而不致拥挤。”
果然。
凤翎心头一跳,蹙眉道,“虽说朝廷顾念先皇,西郊蚕坛一直不曾被拆毁。然而自皇上登基以来,蚕坛就形同虚设,难免护卫上有所疏失,尤其北苑,紧临祈运山,若是有乱党混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南苑北苑的,我都没去过,实在也听不明白。”浅云听得似懂非懂,迟疑道,“不过,娘娘应当有所安排吧?再说,如今太平盛世,哪来的乱党?”
凤翎不答。
乱党并非独居于乱世,有心之人皆可为之。
如今太子之位悬空,原本寂寂无闻的十一皇子洛潜籍由边城一役及苏阳弊案而突然雄起,无疑给朝中某些人造成极大压力。
中宫的梅皇后,是洛潜在宫里最有力的支柱,也是安国公与皇上之间最紧密的纽带,许多人早想除之而后快。
遇上梅皇后出宫,正好借乱党之名,造错案之势。
梅皇后出事,德妃必将崛起,十一遇险,恐将连累箫云,并不是凤翎喜闻乐见的。
“十一爷呢?”凤翎再问浅云,“十一爷有何打算?”
浅云想了想,摇头,“不确定,不过听娘娘的口气,本来是打算和六皇子、八皇子一起跟着皇上往土谷坛的,这两天不知怎的,十一哥改了主意,说是不放心娘娘,正想说服皇上娘娘跟着往蚕坛,也不知皇上应没应。”
凤翎低眉沉吟。
记得不错的话,梅皇后遇袭,是在北苑的洗蚕池边,娘娘亲民之时,有乱党混入民众之中,趁娘娘弓身逗弄百姓孩童之时,突发攻势,才致护卫措手不及。
情急之时,凤翎扑倒梅皇后,以自己的肉身替梅皇后挡了当胸一击。
刺客并非什么绝世高手,不过胜在出奇。
洛十一如果跟着梅皇后去蚕坛,箫云势必也去的。
有箫云在,事情就好办了。
箫云为人机警,武艺奇高,她只要稍加提醒,他必能保护梅皇后周全。
洛十一上位,对凤翎本身来说,未必就有什么好处。但是,最起码不会对当前的政局,以及她所知的将来造成太大改变。
见凤翎低眉不语,浅云疑道,“怎么了?”
“没事,”凤翎摇头,“我只是心里略有不安。十一爷如今情形,处处惹眼未必是良策,形势未明之前,不如低调一些。姐姐若有机会,想法子劝服娘娘,让十一爷与娘娘同往蚕坛,或能出奇制胜,亦未可知。”
浅云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还想再多问几句,就见得凝轩入内,行礼道,“慧芩县主着人来回,一会儿要往宁心阁探病。要不要奴婢伺候县主更衣?”
“好,更衣,”浅云应声站起来,笑向甘氏,道,“吃了娘熬的粥,精神果然好了许多。正巧慧芩来了,咱们一块儿说说话儿。”
浅云一边由着凝轩伺候她穿衣,洗面上妆,一边向凤翎挤眼,道,“我倒是忘了慧芩了。她与我交好,在宫里实在呆得闷了,我让她替我去向裕隆长公主求情,接我去公主府玩玩,”
“那自然好。”凤翎也点头同意。
慧芩县主向裕隆长公主求情自然要比齐氏开口名正言顺的多。
浅云刚收拾停当,慧芩县主来了,脚步很急,看见浅云才抚胸浅笑,口中合什,“阿弥佗佛,吓死我了。我听娘娘说,你病得离不了宁心殿了,害我把我娘都扔了,急匆匆的来,生怕你有什么不好。呵,这样瞧着你,倒比我还精神。”
话说完,慧芩县主才瞧见凤翎与甘氏,又笑道,“哟,原来秦夫人,阿凤也来啦,难怪了。”
甘氏与凤翎这才得机会与慧芩县主见礼,浅云还没来得及答话,凝落却带了个浅紫白花宫装的宫女儿进来,道,“回县主,娘娘着人传旨,召秦姑娘问话。”
“召我问话?”凤翎颇感到意外,该说的刚才都说了,梅皇后私下还有什么话会问她?
浅云的目光也在凝落身后的宫女身上溜了几圈,凝眉问,“你是延禧宫里的?”
那宫女行了礼,恭敬的回了个“是”。
这宫女却面生的很,让浅云不由心头生奇,“我怎么从没瞧过你?娘娘传秦姑娘做什么?”
“回县主,奴婢是新调入延禧宫的,今儿第一天当值,是以县主没有见过。娘娘原本是让常嬷嬷来传话,谁知常嬷嬷半道身子不适,正遇上奴婢当差,就着奴婢来替嬷嬷传话。县主恕罪,娘娘为何召见秦姑娘,奴婢确实不知。”
常嬷嬷是梅皇后跟前伺候的嬷嬷,与宁心阁常来常往的,这宫女回话又有条有理,合乎礼仪,浅云也就点点头,不再怀疑。
“娘娘只召见我一人?”凤翎问道。
紫衣宫女低头应声,“回秦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