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皆是一颤,接着噤若寒蝉。
“在其位而不司其职,论理你们理当同样受罚。不过,念及你们初犯,罚月银一月,打碎的碗具都从你们月钱里平摊,扣完为止。”
甘氏的话让婆子们小小的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心疼,但好过肉疼。
甘氏清清嗓子,“今儿的事就到这儿吧,你们且都回去。月钱的事情,是我没来得及说明白,这两日我会把库房点算清楚,两日后一定准时发月银。”
“是,夫人。”
“多谢夫人。”
……
一院子的人居然一会子便散了个干净。
看着空空的院子,甘氏舒口气,揉揉额头,冲着凤翎苦笑:“还真是个累人的活儿。”
“锦绣,让人把院里收收,”凤翎吩咐完锦绣,便笑着一手挽住甘氏,一手挽住翠英往屋里去,“走,娘,嫂子,咱们屋里说。”
在桌前坐下,甘氏叹道,“这事儿怕还没完。等你爹爹回来,那边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凤翎双手捧着递上一杯茶,问,“娘担心?”
甘氏接过,却不往嘴边送,在手里一直转着摩挲。一脸的苦意,却是摇头,“事实在摆在眼前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我想的,咱们。”甘氏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手握凤翎的手,一手握住翠英的手。坚定的道,“还有你哥哥,咱们是一家的,我好,你们才好。所以。我只想守住这个位子,别的也不多想了。”
甘氏能这么想,凤翎感到无比欣慰。
看清身边的男人,才能让自己尽可能少受伤害。
关于秦天河,凤翎实在不愿多说。既然甘氏心里明白,她也就顺势转了个话题。“娘,您是怎么想的,拖月银的事儿?”
甘氏叹口气。“咳,现在想想,我还真是糊涂。听朱嬷嬷说府里也总有晚发月银的时候,晚几天不要紧。”
“朱嬷嬷?”凤翎挑眉。
甘氏院里临时分来的管事嬷嬷。
甘氏笑笑,对凤翎话中的意思心领神会。
“是我疏忽。以后要更防着些。”
凤翎点头,“不能一味只是防着。娘应该先把府里的人理顺了再说。特别是咱们院里还有哥哥们院里的。不合用的丫头婆子,随便找个理由要么撵了要配了,让锦绣挑些放心的人用。”
“万物人为上,人顺了,物自然就顺了。
“是啊……”甘氏长叹一声,“就是一时不知道从哪儿着手,有些事情,不似我想的那般简单。”
“娘,姨娘和庶妹们早上没来问安吧?”
凤翎环视一眼屋内,忽然转了个话题。
“哦?”甘氏愣了一瞬,苦笑,“说是病了。问不问的,我无所谓,见着更闹心,随她们吧。”
“那可不成,娘,该有的规矩不能少。除了陆氏,府里的姨娘都是婢妾,身份比那些婢子好不了多少,娘若连这样的几个姨娘都管不住,日后,随意谁挑唆一下,隔三岔五的,光是处置这些下人就会让娘无暇分身。”
甘氏叹道,“你说的道理我如何不懂?但那些姨娘都是那边抬的,亲近也是自然。再说,一个二个都说病了,我总不能让人去把病里的人抬过来请安吧?那得又闹一番动静,就算你爹不说什么,我自己也乏。”
看着甘氏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凤翎心头也是一阵心疼。
虽说在来京之前,她就旁敲侧击的让娘做好心理准备,京里的生活决不可能如乡里一般简单,她还告诉过娘,这些人的心思手段,也绝非当初一个罗氏可比。
可是怎么办呢,人己经陷在泥潭里了,如何还能点泥不沾身?
凤翎想安慰甘氏,动动唇,还是忍住。
安慰于她有害无益。
这种生活,前生是命,今世是甘氏自己的选择。
甘氏低眸沉默了一阵,抬眼看着拧眉不语的凤翎,再看看迷茫而一筹莫展的翠英,拍拍二人的手,笑笑,“甭担心,我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实在不行……”
甘氏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楚,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这几日我见你三叔三婶忙得脚不沾地的,也不好意思去打搅,等她闲下来,我去问问可有什么法子。该请安,还让她们请安便是。”
凤翎如何不知甘氏那句“实在不行”的意思?然而那不过是下下之策,而甘氏在府里尚未站稳脚根,下下策也未必可行。
凤翎的嘴角漾起一番笑意,带着些无奈,“娘啊,当家主母,不过请安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问三婶。记得我跟您说过么,”
凤翎向甘氏伸出左手,摊开,“要想以咱们如此柔弱的手打倒对方,必须揪住她的弱点,”在将自己的手掌在甘氏面前紧紧握成拳,凤翎微微咬牙,“再,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