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当你老了

    《拜见岳父大人》一路高歌猛进，在第五周周末再度砍下两千七百万美元票房，轻松卫冕第五周的北美周末票房榜冠军。し尤其是对比上周票房，影片再次稳住了跌幅，将票房跌幅控制在了三成以内，这大大超过了环球的预期值。

    说实话，上映一个月还能保持这样的跌幅，只能说明有很多观众走进电影院观看了第二遍、第三遍电影，据说环球近期正在和院线协商延长电影的放映时间。

    至今为止，《拜见岳父大人》的全球总票房已经超过四亿五千万美元，北美票房已经超过两亿五千万美元，根据走势推断，影片的全球总票房最终落脚点应该接近六亿美元，北美票房应该在三亿美元左右。

    目前北美和全球的票房冠军都是派拉蒙的《碟中谍2》，全球总票房五亿五千万美元，北美总票房两亿一千五百万美元，而存在在《拜见岳父大人》这部电影上，最让公众好奇的三个问题就是：它到底会蝉联北美周末票房冠军几个星期？北美票房、全球票房又是否能够超越《碟中谍2》呢？

    最终，在影片上映第七周，金·凯瑞主演，环球影业的《格林奇如何偷走圣诞节》上映，终结了《拜见岳父大人》的六连冠记录，再下一周，电影缩减至在1937家影院上映，票房的跌幅也终于超过了30%，不过并未被其他电影超越，一直位列周末票房排行榜的第二位，直到汤姆·汉克斯主演的《荒岛求生》也上映后，才跌至第三位。

    ——最后的数据，直到《拜见岳父大人》在2001年春天下档时，共在全球收获了五亿四千五百万美元票房，仅仅是以几百万美元的差距，不敌《碟中谍2》，失去了2000年度全球票房冠军的宝座，这是因为就算有众多巨星加盟，喜剧电影在海外市场还是不如战斗激烈的特效大片受欢迎的缘故。不过在北美市场，电影则以几乎超越《碟中谍2》一亿美元的全美三亿一千万美元电影票房，荣膺年度北美票房冠军，年末上映的两部大热电影《格林奇如何偷走圣诞节》和《荒岛求生》联手狙击也没能成功。

    无论如何，通过《拜见岳父大人》这部成本并不高的电影，威廉·布兰德利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票房魔力——全片占投资最高的就是演员片酬，基本达到总投资的二分之一，威廉最高，其次是罗伯特·德尼罗，詹妮弗·安妮斯顿的片酬并不算高，布拉德·皮特算是客串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两千万美元片酬加票房分成，威廉的最终收益已经比其他所有演员加起来还要多了。

    汤姆·克鲁斯等好莱坞巨星花了十几年才达成的成就，威廉·布兰德利只花了几年就办到了，或许他现在还不是好莱坞片酬最高的演员，但没人认为这一天的到来会迟到太晚。

    ……

    “好了，威尔，再扫上一层定妆粉，我们就完工了！”《美丽心灵》剧组的化妆师欢呼雀跃地说。

    威廉微闭着眼睛，半点要睁开的眼睛都没有，哪怕他已经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坐了足足三个半小时了。

    他有点不敢看现在的自己，真的。

    因为一旦睁开眼，他即将看到的，就是七十岁的自己。

    或许在化妆师眼里，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不过是演戏，是威廉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去饰演一位近古稀的老人，他们以一个旁观者的目光觉得惊叹佩服，觉得不可思议，也是一项日后跟友人揭秘炫耀的谈资，但是威廉，他的心情就五味繁杂的多了，因为在他自己看来，这一切远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拍摄时间，但他是真的走过了约翰·纳什的一生。

    在《美丽心灵》剧组的前几个月，威廉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对着镜子说一句“我是约翰·纳什”，而在拍摄进入中后期，每天要花至少两三个小时来化年龄妆后，他不用再自我催眠，只要看一眼镜中的自己，立刻就有属于约翰·纳什的无数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而威廉一天天的，看着镜中的男人逐渐苍老，就好像时光突然飞逝了几十年，镜中的人其实是自己真实的模样似的。

    在电影里扮演比自己实际年龄大很多的角色，在最初短暂的新奇感过后，接下来面临的往往是无尽的压力和接连不断的挑战。

    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错觉，虽然威廉还没有到人戏不分到认为自己是约翰·纳什的地步——或者这跟纳什本尊也经常出现在剧组里给与专业的数学指导有关——但是，在戏外，威廉也常常会产生一种时间交错的穿越感，有时候他看着四十多岁和五十多岁的自己，忍不住就开始思考。

    威廉最常想的，是这个时候的自己是怎样的状态，他的样子会变得和化妆后一模一样吗？到时候他的生活又是什么样？

    虽然威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才二十多岁，但是随着拍摄进程，他的心境已经和几个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就像是真的走完了纳什的一生那样，感到的不仅仅是疲惫和劳累，还有些更复杂的情感。

    “我能进去了吗？”威廉最好的朋友在化妆室门外说。

    “再等三分钟！我需要整理一下威尔的发型。”

    突然传来的对话，让威廉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正在门外等着一起分享自己七十岁时的样子。

    兰斯·罗德里克，当然是他，永远的最好朋友。

    当听到威廉需要在这部电影里一直从二十岁演到七十岁的时候，兰斯就对他可能会有的造型抱有极大期待，“我们从八岁成为朋友，不过十几年时间，但是现在我就可以看到你几十年后的模样，想想看，这真的挺酷的。”这是兰斯的原话。

    所以威廉一直有将自己在剧组时的照片通过邮件发给兰斯，尤其是那些他觉得非常有趣的照片，像是他拍了纳什正早遭受精神病折磨时的样子过去后，兰斯的回复是：“太糟糕了，你看起来需要进疗养院，还像个被毒瘾折磨了太久的瘾君子。”

    然后接下来，剧组一直在收到来自罗德里克的美食派送，进口水果、披萨、甜甜圈甚至是墨西哥菜外卖，直到威廉上镜后都显得有一点点发胖了，才连忙叫停这种爱心泛滥的投喂行为。

    四十五岁的威廉，发型是用发油打理过的三七分复古式，刻意修剪的鬓角有一点发灰，但深色的发丝还是很丰茂，嘴角旁有浅淡的法令纹，笑起来眼角有细碎的鱼尾纹。

    当看到威廉被化妆成四十五岁的照片的时候，兰斯给威廉回复邮件时用了三个大笑的表情，然后说威廉看起来很棒，而且根据他的演员职业，在威廉真的五十岁的时候，状态看起来绝对会比照片里还要好。

    兰斯几个星期前来普林斯顿探班的时候，威廉正好在拍一场已经将精神分裂治愈了大半，重回普林斯顿开始生活的戏，当时他的角色年龄是五十多岁。

    五十多岁的威廉，化妆后的样子比之前改变了不少，头发颜色变成了花白的，鬓角成了白色，发丝不再那么浓密了，脑门左上方的发际线向后移了不少，所以发型也改成了二八分，眉间有明显的褶皱，眼下也有了细碎的皱纹，法令纹加深，最重要的是戴上了老花镜。

    兰斯当时真的有被惊讶到，他盯着威廉看了半天：“为了避免以后出现这样的发际线，我们是真的该好好的保养下你的头发了。”

    威廉完全无法反驳。

    虽然对自己的头发很自信，但是想想雨果·维文吧，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也拥有一头浓密的棕发，拍《指环王》的时候却连头冠都快箍不住发际线了。还有裘德·洛，他在《王尔德的情人》和《天才雷普利》里的发际线也不太一样了。

    想到兰斯，威廉的心情奇异的平静下来。

    化妆师正好在这时停止了拨弄他的头发：“终于搞定了你七十岁时的样子！威尔，我现在就敢断定，你五十年后肯定能成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帅气老爷爷的。”

    威廉睁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短暂的发呆后，忧愁的挑了挑眉毛。

    镜中那位满头银发的沧桑老人，有同一根眉毛在上扬。

    ‘噢，好吧。’威廉可没有化妆师那么乐观：‘这可比我预计的还要老多了，希望兰斯不会被吓到。’

    这应该是六十六岁的威廉，即将扮演《美丽心灵》里的最后一个时间点，在1994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时的约翰·纳什，但或许是为了追求戏剧效果，比上一个老年造型还要老许多。

    发型依旧是复古的二八分，只不过全都变成了银白的颜色，只在发梢有层浅浅的灰。两侧浓重的阴影打出干瘦的脸颊，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都粘上了特殊材料伪装出皮肤松弛的感觉，还多了一些斑点。高挺的鼻子两边有着岁月带来的深深沟壑，额头和嘴角也有着深深的纹路，眉毛颜色变得很淡，眼窝凹陷，有重重的眼袋，嘴唇又薄又平，总的来说，这是一个较为完美的老年特效妆容，真实感非常强（不要在一米距离之内仔细盯着看的话），只有眼神依旧清澈，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闭着眼吸口气，再睁开时，威廉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非常专注，但已经不具有年轻锐利的光，而是沉思式的目光，无论凝视着哪里，都仿佛那其中蕴藏着一道难解的数学谜题。

    威廉向化妆师道谢，站起身来，拉开椅子，对门外喊着自己的好友：“兰斯？”

    兰斯推门而入。

    威廉转过身去，动作像个真正的古稀老人，有点颤抖还有点缓慢：“嗨，老朋友。”他连说话的口音和腔调都改变了。

    “哦！”兰斯怔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兰斯说不出任何话来，在威廉再一次的朝他眨眨眼后，他突然笑了，笑的非常绿海，甚至背过了身躯，整个肩膀都是颤抖的，然后过了几十秒钟，他终于转过身来。

    “太好笑了，笑的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兰斯抽出西装前袋里的湖蓝色口袋巾，轻轻按了下眼角：“你看起来比五十多岁的时候可老太多了，我敢说你现在绝对不像正常的六十六岁，在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被生活折磨了太久，我想。”威廉整理着自己的袖子说，他看到就连自己的双手，都被化妆师细心的化了妆，成为了一双饱经沧桑的手。

    “虽然近距离看着违和感有点重，但我同样喜欢你这幅模样，而且我认为，到你七十岁的时候，你真实的皱纹会比这些虚假的纹路更有味道。”

    如果不是脸上的妆厚的像是戴了面具似的话，威廉想他在兰斯的目光下肯定就藏不住发红的脸颊了，他看着自己的好友，也开始想象对方在这个年纪时的模样，并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也想知道你七十岁时的样子。”

    身高面容已经定型但仍然纤瘦的金发青年，水蜜桃般的脸蛋还有着细细绒毛，精致的五官闪耀到并不逊色于好莱坞任何一个电影明星，雪白的皮肤上别说细纹，就连毛孔和雀斑都极少见，没有极度精心优渥的成长环境，教养不出这样的青年，他活该像名贵油画上的贵族少爷肖像一般永葆青春，没人想象的到、也不敢想这样一位年轻人几十年后美貌凋谢的样子。

    兰斯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几十年后的自己只要不像肉毒杆菌打多了表情僵硬的泰勒·罗德里克就好。

    “嗨伙计们，我有个提议。完成了威尔的造型，我上午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罗德里克先生为什么不坐到这里来呢？化妆材料充足的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提前五十年看到你年老时的模样。”化妆师的插腔让威廉和兰斯终于意识到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好主意。”威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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