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顾准离开,姬晟重重放下手里茶杯,脸上明显有些阴沉:
“让大师受委屈了。也就是眼下,还离不得他……”
那苏氏父女全掌控在云深宫手里,想要进一步动作,还必须仰赖顾准之力。
“无妨。”沈亭脸色也有些不虞,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云深宫实力不可小觑,顾公子也是有大才的,唯一不足者,就是江湖习气浓了些……”
顿了顿又道:
“还有那叫苏离的女子,之前和杨希和过从甚密——到底是苏家和杨家的私交,还是云深宫和杨家有什么关系,不是贫僧多心,实在是以云深宫对下属掌控力之强,这两家还能有如此交集当真让人疑惑……”
当初在安州时,也曾和这苏离有数面之缘,再加上同居寺庙之中,勉勉强强也算半个熟人了。
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见到苏离,沈亭都有种心神不安、或者说心惊肉跳之感。
那种感觉,甚而和跟顾准相处时有些相像……
“大师的意思是,杨家婆媳忽然不见了踪影,说不得真的和他有关?”姬晟是个聪明的,当即明白了沈亭的意思。冲外面招了招手,一个鬼魅似的影子闪身而入,又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顾准这会儿已是回到了位于平安街的苏府。
瞧见顾准的车子,府里奴仆慌忙迎了上去:
“表少爷——”
即便前面挂着个“表”字,却不影响顾准是整个苏府里除内务府总管苏玉林外,地位最高的那个。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苏家正枝儿的少爷也没这位表少爷排场大。
就比如说这会儿,一路上但凡见到顾准的车马,包括苏府管家在内,都赶忙退到路边恭敬问好。
顾准却是一概不理,马车也是长驱直入。很快来至一个奢华而不失雅致的小院前。
车子甫一停下,便有美丽的灯盏在院里次第亮了起来,连带的马车前也突兀出现了七八个美丽的婢女。
亏得这种情形是苏府下人常见到的,不然,可不要吓一跳?
顾准下了马车,径直往院内而去,边走边道:
“阿兰她们安排在哪儿了?安排的可还妥当?”
院内顿时一寂,八名婢女同时跪倒,却是以头触地,一句话不敢说。
顾准站住脚,不敢置信的回头:“怎么回事?阿兰,没回来?”
“阿兰她,还有那辆车,全都不见了……”跪在最前面明显身份高一些的婢女颤抖着道。
本来说好的,阿兰的车子出城兜一圈再悄悄找个时机折返帝都,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特意着人暗中跟随,再不想待得车子回返帝都时,尾随者却发现,街上同样的车辆竟是不止一辆两辆,竟是每条街上都有十辆八辆。
这才意识到不对,忙拦下之前尾随的车子才发现,里面哪有阿兰和杨家婆媳,分明是一个年过四旬的车把式罢了。
云深宫的人也不是蠢的,知道上了当,忙就派人去城外追,可不过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小马车罢了,竟是上天入地一般,再没有半点线索。
“……属下已着人赶赴安州……”
“愚蠢!”无边夜色里,顾准低沉的声音,无端端让人有些脊背发凉,又顿了半晌才道,“安州这会儿定然也是人去楼空,还想抓到人?做梦吧!”
主子性情自来阴晴不定,这么情绪外露还是第一遭,那婢女一时越发惶恐,情急之下道:
“不然让属下去审那杨希和,定能给主子——”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杨希和还在这里呢。以自己的手段,不怕她不如实交代……
不想顾准忽然大怒,抬脚就把婢女踹了出去:
“就凭你这样的蠢货?还想和……”
忽然住口不说,朝着院门外道:
“这里是苏府,舅父有事进来说便是,何须如此躲躲藏藏?”
院门也随之打开。
站在院门外有些尴尬的可不正是顾准的舅舅,内务府总管苏玉林?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苏玉林叹了口气,不期然忆起隐隐听了一耳朵的“安州”之语,再瞧见顾准对自己满是防备丝毫不愿亲近的模样,一时越发不舒服,“眼下大局已定,五皇子又是个重情的,已是走到了这一步,只要阿准你不犯错,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阿准你是个聪明孩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想来心里有谱,只记得,切莫要走了你爹娘的老路,如你爹爹那般犯蠢便好……”
忆及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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