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绅士谄媚的向陈邦彦点头致意。
关守箴又指着另一名三十上下的年轻人道:“这位李相公,是现任刑部左侍郎杨乔然大人家的姻亲,风华正茂,才华出众。”
年轻的李相公被介绍后面露自得之色。
“其他在坐的,全是《缙绅录》上有名有姓的乡绅,地方大户。各位的名帖都附在外面的那些孝敬上,宴后送到府上,望抚台大人笑纳。”
陈邦彦不置可否。
后景戏台上锣鼓响亮,舞女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一名身材丰腴的年轻女子在台前歌唱,其身后有数名身着轻纱的舞者。
陈邦彦举杯道:“邦彦谢过诸位缙绅款待,以后治理广西,还得仰仗各位鼎力支持。”
关守箴也举杯应道:“大人言重,为国分忧,实乃我等分内之事。”
陈邦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诸位,实不相瞒,如今藩库空虚,朝廷户部也没钱,已无余力给地方调拨钱粮,本官巡抚广西,责任在肩,上任后安置灾民,救济贫困少不了钱粮,诸位都是家资万贯的有德绅士,还望能慷慨解囊,救灾民百姓于水火。”
听到这话,全场忽然静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先说话。最后还是关守箴先开口
“救济百姓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我们理当解囊,但不知大人需要多少呀?”
陈邦彦伸出五指,手心手背一翻,道:“以当下之情形,至少需要十万两白银。”
众豪绅听罢吃了一惊,他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良久,一个头戴酱紫色的四楞逍遥巾,身穿酱紫色对襟员外氅的老乡绅朝陈邦彦拱了拱手,颤颤巍巍道:“抚台大人,不是我等不愿意。这兵灾大凶之年,小的们有些家业不假,可开销也大,家中上百口人,人吃马嚼的,实在是匀不开。”
陈邦彦环顾四周,见大家均微微点头表示附和,脸一下子耷拉下来,望向众人的目光便带了恼意,真是一群铁公鸡,一毛不拔!
“诸位可要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桂林城内城外那么多流民百姓,成群结队,百姓饥饿,便会从贼,甚至杀官造反,糜烂地方,倒时一旦府城不保,各位家中金银粮食可得保全?妻儿老小可得平安?只怕到时全都孝敬了饥民!”
关守箴瞪了那位老乡绅一眼,陪着笑脸,道:“大人说的极是!帮大人筹款筹粮,我等义不容辞。”
他特意在‘帮’字上加重了语气,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
“白银三百两,不成敬意!”
家仆适时的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关守箴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放到了盘子里。
陈邦彦看着关守箴,漠然无语,旁边的乡绅也有样学样,纷纷从身上摸出银票来放到那个盘子里。
“我一百两。”
“八十两。”
“六十两,不能再多了。”
……
等家仆端着盘子,绕着圆桌转了一圈走到陈邦彦跟前时,关守箴起身拱了拱手:“钱财不多,略尽绵薄之力。朝廷那边,老朽改日再上个奏疏,或许能拨些钱粮下来。”
陈邦彦看出这帮人的敷衍,到了此时,他已不想再说什么,一把抓起盘中的银票,起身走到堆满了珍贵礼盒的长桌前,手指着小山一般高的礼盒道:“这是你们给我陈邦彦的。”
又扬了扬手中屈指可数的几张银票:“这是你们给大明的。”
说完,“啪”的一下把银票扔到了堆满礼盒的长桌上。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明要是亡了,你们给我陈邦彦有什么用!”
说完拂袖而去。众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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