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知道,梓逸为了我,积压了多少朝务,除了一些刻意压下的决断,还有许多本应处理的日常政务也都丢弃一旁,荒废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勤奋。
大哥和聂禾相继离开了京城,我不知道大哥与梓逸做了什么样的约定,大哥不肯说,梓逸也语焉不详,总之是四海堂几乎全数退出了京城,带着梓逸与他们的君子之约,带着他们要的人——
聂禾到京城后,除了救活了我,还救活了袁兆阳,那个假冒梓川的人,施继明的师傅,一个师从倭国的绝顶易容高手。
我想,尽管他没能死在我手中,他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只会更大。
两份圣旨一出,宣告着梓逸给这件一个多月以来悬而未决的大事做了一个了断,前朝对于陈鹏展罪状的反应异常激烈,谁都想不到做出如此滔天大恶的人,最后的罪名竟然是四年前的旧案,尽管依旧是滔天的罪,却充分表达了朝廷的态度,让有些人安了心,也让更多的人重新悬起了心。
而对于皇后的被废,尽管毫无悬念,但圣旨上的避重就轻同样在后宫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最先起的变化就是,试图来探望我的人一下子变多了,尽管梓逸过来的次数大大减少,但前来送礼问候的开始络绎不绝。
当然,无论来人是谁,全都是见不到我的,不过是来点卯留名的事,就连潇玥也只有跟梓逸一起来的时候才能例外。
我躲在屋里,听环铃一个一个的说,又有谁来过了,带了什么礼物,话是怎么说的。我听着,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觉出了几分异样,看来这些人找我的意图不单单是给自己寻个靠山或者退路。
与梓逸有几日没有碰面了,好容易他来一次,我还睡着,现在我也出不得房门,有些话见不到他人,旁人又传不得,着实让人心急。
很快的,我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一日,环佩告诉我,娘进宫来了。
距离上一次生辰的相见,与娘离别的时候并不算太久,不足半年,但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生死关头都走了一遭,所以我见到娘的时候,只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小姐,你要小心身子!”
环佩见我如此,十分着急,又不敢当着娘的面说起我的伤势——
尽管外头传的很多,但娘深居简出,想是不知道那些细节的。
娘也是控制不住的掉泪:“我的芫儿,怎么瘦得这么厉害,你爹听说你病了,跟皇上提了几次想进来看你,皇上都没有应,娘总怕是有什么事,一直担惊受怕,到如今终于是获准了,就赶紧进来瞧瞧你,想不到有这般严重,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看环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对外宣告的理由告诉娘:“是芫儿小产了。”
这个理由也就是瞒瞒外头的人,传闻再多,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但在后宫里面是说不过去的,那么多人看着那日的景象,后来梓逸又起了硕大的干戈倾力救我,只是小产的话,实在很难自圆其说。
“啊——”娘呆了一呆,才满面心疼道,“娘便是担心有这方面的事,可怜的孩子,不是有环佩在你身边么,怎么还——”
“才不足一月,尚不知道便没了,”提起这个,我总是有些难过,垂下眼睛,“许是太不小心,许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终是没那个缘分。”
“芫儿,你年纪还小,孩子总会再有的……”娘怕我伤心,小心翼翼的劝着我,“可出了小月了?”
“嗯,”我住了泪,微笑着点头,好让娘安心,“芫儿没事,娘放心。”
“那——”娘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我,“皇上他怎么说?”
“皇上?”我有点奇怪娘会这么问,感觉她似乎还有旁的意思,“他自然也是觉得遗憾,待我更是极好的。”
见娘沉吟着不说话,我不再猜测,干脆问出来,“娘倒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