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忽然抬头,“赵郡主她——也还活着么?”他却摇头,“她死了。我也没想到,她有那样的心,终是我负了她。”
我有些黯然,负了她,难道不是负了我么。赵惜墨,那样一个一心一意对梓川的女子,却是独自一人死去,撇下了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冥冥中,她一定会怨罢。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这么看重致凡,冒那么大的险去仁寿宫送玉给那孩子。
“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罢。”
“等等!”我再一次叫住他,鼓起勇气,“当年当真是……如王妃说的那般么?”
“你不信?还是不愿意信?”他的眼神里面有了苦涩,愣了一下,才道,“罢了,你毕竟已经入了宫,嫁了他,也怪不得你。”
这话听着比让我死了还难过,却终寻不到一句话来为自己辩白,垂下眼睛,“那,你打算——如何呢?”
“如何?”他一直半侧着头,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仅仅是从眼睛里窥到一些矛盾的影子,“我要如何很重要么,重要的是,他会如何,你会如何。”
我呆一呆,意识到他说的内容,艰难的开口,“可是,你们是兄弟——”
他勉强笑了一下,“那也要彼此当做是兄弟。”
之后,又是沉默,远处已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看来乾元宫的搜查已经扩大到其它地方了,我们都知道不能继续这样僵持着,眼下就要道别。
我思来想去,越急越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有千言万语,似乎又无言以对。
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极郑重的,“芫儿,如果我要做大事,你会帮我么?”
尽管知道他的意思,听了这话我还是惊了一惊,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挣扎了一瞬,仿佛这一瞬便是一生。我终是缓缓的垂下头,伴随着泪水一起滑落的,“川哥哥,我很想你。”
三年多了,我无数次的憧憬过如果梓川还活着,我们会是怎样的,如果他成为了帝王,我成为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我们都依着命运原本的轨迹前进,完成了彼此的蜕变,再站在这宫廷之中相对而视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境,会有怎样的表情。
每每想起,我都会含着泪微笑,尽管奇迹不会出现,但至少我可以以一个最坚强的状态让自己平和快乐,依着他的话好好的活着,这样冥冥中的他看到了,也一定会微笑罢。
然而,当我真的拥有了这样的奇迹的时候,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甚至已经伸出手想要重新牵起我的时候,我竟然只是缓缓的垂下了头,呜咽了那样一句看似深情的拒绝。
我不知道他的重新出现,是命运对我格外的眷顾,还是格外的残忍。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他更不是从前的他,这是一种何等悲凉的割舍。
我不知道该一个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他也没有继续等我改变主意,只是异常平静的,“回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冒险了,记得,天塌下来,都不要插手。”
我什么都没说,看着他离去了,消失了,忽然间难过的无以复加,心痛到几乎直不起身子。曾经的我以为,在我失去了全部信念与梦想的那一刻,生死永隔的离别是世上最最悲惨的痛,然而到了这样一个夜晚,我才发现,活生生的失去才是更加难言的苦,那是一种连幻想都没有了的绝望,是一种更加撕心裂肺的悲伤。
但是很快的,我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远处的动静越来越大,许多灯笼人影四散着奔走着,眼看着就近了。我在这样的深夜独自一人出现在乾元宫附近,既没有打灯,也没有带着下人,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若是寻人,想必会是一个包围圈,只要背向乾元宫出了这个圈,自然不会有人来寻我的麻烦,只是该朝哪个方向呢,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假山,周围都是树,在这后宫中,这样的景致太多了,由于并不是一路走来,一时间我有点糊涂,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处宫院附近。若是寻个宽敞的地方四面一瞧,想必就能认出,只是眼下的我,是不能去冒这个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