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几个内监宫女都遣了出去，待脚步声远去，梓逸才道：“芫儿，快起来。”

    我和环佩起身后，梓逸示意常远到门外守着，环佩也跟着出去了，偏殿中只剩下了我与梓逸二人。

    我看着眼前的梓逸，心中不免踌躇，一袭白色金龙纹绣的长衫将他本就修长挺拔的身躯衬得更加气宇不凡，虽然没有了上回相见时那明黄的压迫之感，但在这堂皇的宫殿之中，梓逸身前的御案和手中不及放下的奏折，都无不昭示着他帝王的身份，让我望而却步。

    不过梓逸的温和又疲惫的目光最终冲淡了我的顾虑：“皇上，逸哥哥。”

    我浅笑着开口，将两种称谓一起喊出口。

    梓逸有点无奈的笑了：“芫儿，以后没人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我挑了下眉毛，点头笑：“是，皇上吩咐，芫儿遵旨——”

    没等梓逸开口，我又道：“逸哥哥还是不习惯自称‘朕’么？”

    梓逸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不惯，只是十分怀念以前的悠闲日子，身边的一切却都已经变了样子，见到了你，才又寻到了几分痕迹。”

    说着，拉过我到一旁的榻上坐了，我看着梓逸的眼睛，轻声道：“逸哥哥身系天下，万民所仰，为着祖宗基业，万千黎民，总归要牺牲一些自由。能继承下先皇仁政，使我朝民富国强，天下安定祥和，川哥哥在天之灵也定会欢喜的。”

    说罢，我咬了唇，垂下了眼睛，只看着手中的帕子。

    梓逸轻轻的抚了我的肩膀，沉默了少顷，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会的。”

    我眨了眨眼睛，咽下酸涩，展开了笑容，梓逸亦是暖暖的笑，那种与梓川如出一辙的表情，让我安定信任，又心酸失神。

    一会儿，梓逸言入正题：“芫儿，这回入宫的这些个女子，你怎么看？”

    “俱是大家闺秀，且不乏名门，美女如云，赏心悦目。”

    我中肯评价，梓逸淡淡一笑，示意我继续。我却摇了摇头，“刚刚入宫，尚看不分明，只知道青涩沉稳，各有千秋。几位重臣家中的，有备而来，俱不可小窥。”

    梓逸轻轻点头，微皱了眉头，见他此问此势，我心中略有估量，梓逸此时是定没有心思探究后宫女子如何的，想必是太后或者朝堂上在关注着这边。

    果不其然，只见梓逸略一沉吟：“有备而来么？是啊，看来这后宫也要不得安生了。”

    我了然，淡然道：“是要急着选一位皇后吧？”

    梓逸面上带了无奈之色：“朝上几乎日日有人挑头议这个，剑拔弩张，弄得我烦恼至极，却又奈何不得。”

    “争论的人选是倪乐宁和陈雁羽？”见梓逸点头，我问，“太后的意思呢？”

    梓逸摇头：“太后也是颇为烦恼，只说此事事关重大，朝上只可听议，万不可妄下定论。”

    “太后所言极是，先皇丧期未满，朝中之人便如此心急，想必是想赶在丧期之后新皇大封之时落定尘埃，”顿一下，我道，“既如此，逸哥哥不妨趁机选拔可用之人，强壮臂膀。”

    见梓逸似有不解，我跟着解释：“立后不比琐事，历朝历代无不牵扯重大，丞相在位八年，根基也算深厚，太平盛世，重文轻武是难免的，前次选立太子妃，丞相的胜算颇大。但经巨变，大将军身怀拥立之功，地位一下子与丞相平分秋色，甚至略胜一筹，丞相哪能甘心。所以此时的后位之争，实际上就是朝政之争。”

    梓逸一怔，略有所思的点头：“不错。”

    我此时又道：“三月丧期仅剩二十余日，大封就在眼前，朝中心急是一定的，而素来心急必失缜密，难免破绽。近年来朝上新晋官员大多是要员心腹，撇开才能不说，单是忠诚一项便难有可重用之人，逸哥哥不如趁此时机大举选用贤才，培植心腹臂膀，丞相与将军为成大事，定会尽力顺着逸哥哥的心意，少有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