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万大人竟会在此刻前来。”白希云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素锦外袍,面色木然的来到前厅。
“到底是要来的。”万从元的鬓发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已斑白,见了白希云,面上也再无从前那等欢乐的笑容,只勉强勾起唇角微笑了一下。
白希云一看到万从元的表情,心里便是一阵憋闷和复杂压抑的怒意。
只要看到这个人,就很难不去想万贵妃的这一生。
其实她可以只简单的做个快乐的女人,只要万家没有因为万贵妃的美貌而将她送进王府,若是嫁给个寻常人家以万贵妃的美貌和心智,平淡幸福的过一生难度似乎不大。再不济,也好过于参与道天家的生活之中步步为营。当年换子一事的爆发,难其实就已经说明了皇帝践祚之前,王府后宅的生活其实已经十分紧张了。
只是,每个人都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和无法抗争的命运吧。
前世的万贵妃没死,就连他的真正身世也一直都尘封不得见光。因为当时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是否启用他都无所谓。
所以他被折磨致死也不见有人伸出援手,他清楚的知道那些人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挣扎,却只当做没有看到。他死了,连带着他的妻儿都死了,但万贵妃一直活着。
今生他的身体被齐妙治愈,不但在朝为官,还经营了银通票号掌握了经济大权在手中,就连齐妙的医术也卓绝非常备受瞩目。他们夫妻二人的抗争,使他们活了下来。可是万贵妃却死了。
好像不论事情怎么发展,他们母子必定没有团聚的缘分,无论怎样都是要去其一的。
白希云垂下眼眸,冲着身后摆手。婢女们便都行礼退了下去,将前厅留给二人独处。
满室寂静,静的远处蝉鸣都听的清清楚楚。
许久,万从元幽幽的开口道:“当日有可能的知情者,如今已经都被杖杀,怕是查不到有力的证据了。”
“又证据又能如何?”白希云苦笑一声,眼神灼然望着万从元:“若有证据,您会拿出证据来去与皇上陈情,还是会按压下此事?若是真有为贵妃着想的心,当年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没有换子,就没有后来的一切隐患,在当年做了这个决定之时,以您的聪明,不是早就料到将来或许会有事发的一天了吗?难道,您现在心疼女儿,觉得对不住她,想拿整个万家来给她陪葬吗?”
白希云的一番话太过直白,直白的不知委婉为何物直戳在万从元心头。
是啊,即便有证据又能如何?其实不论是否有证据,他们都可以确定行凶者必定是二皇子。而若是扯出二皇子,就必须会说道当年换子之事,那样不但万贵妃多年来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会崩塌,万家也会被拉出来陪葬。
“我想,道理您都清楚的。若是真有那样的一天,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就算万贵妃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牺牲一切守护着的家族会彻底崩塌。那样她这一生的坚守又成了什么,岂不是成了白白的付出,成了个笑话?”白希云的眼神渐渐柔和,起身走到万从元身旁坐下,看着这位苍老许多的老人,道:“所以,您不必自责,贵妃的死,虽然我们都有责任,但冲动不得,需要一步步从长计议。”
万从元的心里像是揣着一块温暖的石头,既暖,又重。
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然而此时抬起头来看向白希云,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烫。这个孩子如此优秀,在危难时候依旧能够保持冷静,这性子,真的很像万贵妃,还有他的容貌,仔细看也看得出万贵妃年轻时的影子。
女儿是他的心头肉,承受剜肉之痛,他怎能不恨?
然而女儿毕竟也是有些许幸运,因为她的孩子如此优秀。
万从元的目光复杂,大手拍了拍白希云的肩头。
方才刚进门时,祖孙二人隐约之间透漏出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一刻却消散的干净了。
万贵妃已经不在了,他们祖孙二人若是还要为此而反目,地下的万贵妃见了必定会心寒。
白希云安慰道:“您也要注意身子。这个时候正是最关键的时刻,陈天佑既然敢动手,那便是打定主意要将知情人一个个都除掉了,白家那里他不着急对付,因为白家人想要荣华富贵,就不会泄露他的秘密,他短期之内并不会感觉到威胁。而接下来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便是你我了。”
万从元颔首道:“这正是老夫今日来的目的。万家枝繁叶茂,根系庞大,他就是想要灭我们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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