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亮开一道火花,只听一个人啐道:“不好,实验室着火了。”
电光火石间,火势一窜而上,焦热的火花席卷干燥的密林。
“把她押上车,我去见顾小姐。”其中一个人说完,便匆匆跑远。
火苗染红半边天,烧了几十秒,就有“嗖嗖嗖”的声音接连二三的传过来,像是锋利的刀刃割开树叶,直抵人的身体,温热的血液掩盖了原本该响起的巨声。
剩下的那人将她扔到车里,启动车子绝尘而去。仅开了几十米,身后就传来“嘭嘭嘭”一连串爆炸声。
苏零落戴了头套,眼前漆黑一片,她却不自觉回头,尽管看不见外头的任何情况,可隐隐察觉身后的火光一片。
实验室着火爆炸,一定有人在劫难逃。
只愿瓦先生能被救出去,还有那个神秘陌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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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整整三个时辰,雨水落下,那些奄奄一息的生命终于落地为尘泥。
凌晨两点多,邱世诚在一堆残骸中,找到一俱焦黑的躯体,宝石蓝的蝴蝶夹子光秃秃的落在躯体的头边,在无边无尽的雨夜里发出微弱的光。
往事从远方跌撞而来。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请让我再为你弹奏一曲《阿玛丽莉》可好?这是临别前,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从战火平息后,虽仍涉险于敌人的斡旋斗争中,但似乎已习惯于平稳安定的生活,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绝烈的牺牲了,他感觉到眼眶微湿,伸手轻触那俱焦黑的尸体,正如她的名字一般,一腔傲气,风骨不尘埃。
刘傲珊是真正令人钦佩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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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先生被成功救出,但苏零落不知所踪。
刘傲珊牺牲,翠山再回不去曼陀罗。
邱世诚一连颓了好几天,曼陀罗组织像一夜间凭空蒸发了一般,无半点踪迹可寻。那日实验室着火,引爆了预先设好的炸弹装置,许多东西连残渣都不剩。
刘傲珊托翠山带出的那张纸条上虽有病毒的方程式,可破解病毒仍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瓦先生日以继夜苦苦研究,却鲜有进展。
现在唯一知道曼陀罗下落的只有苏零落一个。
可是如何才能知道她在哪?
瓦先生被安排在南郊临近沁园的一处安全屋,高瞻和邱世诚时时不忘刀鱼的存在,为避免瓦先生再次遇险,这一处除去他们二人得知,还从北边派了几名陌生但可靠的同志过来,邱世诚和高瞻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趟。
这日,二人一来二去的话语中无意提及“刀鱼”二字。
瓦先生起初正在做实验,酒精灯上的火苗一闪,他合上盖子,抬头疑问:“刀鱼?”
空气里飘起浓重的硫味。
三人走出实验室,邱世诚才问:“您可曾听说过?”
瓦先生点头:“南郊被劫那天,虽然没有仔细看清那两个开枪人的面孔,但从体型上看,有个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还有一个身材比较魁梧。”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后来,就是那两个人把我押去了乌山,曼陀罗的首领是个女的,他们叫她顾小姐。”
高瞻和邱世诚互看一眼,心里了然,瓦先生口中的顾小姐就是顾予岚。
“那两个人蒙了面,但他们的声音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瘦高的那个声音听上去很年轻,那个顾小姐喊他作‘刀鱼’。”
邱世诚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刀鱼的怀疑对象又缩小了范围,年轻的瘦高个。
“局里年纪较轻的,体型偏瘦,个子高的有几个?能接触到重要文件,最重要的是能接触到我们两个的有几个?”邱世诚逐步分析,询问高瞻的同时,那个答案几乎已经在他脑海浮现。
二人竟异口同声:“夏川。”
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两人不觉心头一凉。主要是此前对这个人,毫无防备。甚至于邱世诚而言,这个年轻小伙有那么一丝像苏信,正基于这点,他还对夏川有股莫名的亲近感。若夏川真是瓦先生口中的“刀鱼”,这简直不敢往下想。
脑子里拼命搜索关于夏川所有的记忆,他出现过的地点,初到凉坪县的时候,差点遭遇袭击的站台;那份不翼而飞的电报原稿;沾了油渍的专家资料,代替刀鱼而死的老吴;瓦先生被抓那天局里出入登记簿上去过南郊的名字——夏川。
没有足够的证据,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要揪出刀鱼,要引出曼陀罗,还剩下什么办法?
邱世诚的脑中浮出一计,不如就拿夏川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