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将以你的火焰点上他的万盏不同的明灯,安放在你庙宇的坛前。—— 《吉檀迦利》
近郊山麓上都染了雪迹,一派澄明的天空中偶尔也有鸟兽飞过留下的痕迹,昨夜的细雪在晨光下慢慢结成薄冰,山腰的石阶峭而窄,数阶而上,就显得尤为提心吊胆,苏零落走在刘妈的后头,不停的提醒前面的人,小心点。迎面而来下山云游的僧人或是前去朝拜而归的斋客,彼此间都会客气的点头让路,有如这山水对寺庙的坦诚。
寒云寺只在半山腰,两颗松柏伫在寺院正门两旁,当真是刚正不阿端庄肃重的样子,因是拾级而上,爬的有些喘,这时已是汗湿半边衫,苏零落解下围在脖子里的围巾,叠整齐交给刘妈后,才上前向驻守寺院的方丈合十招呼,抬眼便见慧空师太自院里走出来。
慧空拈着佛珠引苏零落与刘妈进去,在前殿先将随行的外衣脱了,又将双手沾水洗净,才算褪去远道而来的风尘烟火,而后才虔诚稳步进入后殿拈香叩拜。
苏零落年纪尚轻,对拈香之礼懂的仅少,只依着刘妈的样子,接过师太递来的细长线香,双手举香与额平齐,行鞠躬礼,左手执香右手支地跪下叩首,这一叩一起间,仿佛抛开了尘世间所有的恩怨纠葛,亦挡开了现实洪涛中汹涌而来的逆流,只剩下心间最本真的那一声唯愿君岁岁平安。
刚步出殿外,迎面就有山头的阳光穿过树木的间隙打照在身上,一时间只觉晴空万里,云淡风轻,殿前的树木在这寒冬腊月里亦是长的郁郁葱葱,贝叶棕长年累月以仰仗的姿态倚着高空,就凭着粗壮的枝干就可当这寺院的守护神,任雨打风吹,自岿然不动。
绕过后殿,以一扇圆形拱门分割了两个院子,镂空的雕花格子窗里一闪而过一个影子,苏零落霎时停下脚步,仔细甄别那人的样子,无奈只匆匆掠过背影,那人走的仓促,步伐之间倒不像这寺里的僧人或是翼翼小心的斋客。慧空意识到落在后头的苏零落,转过身来提醒她。拱门处的树木长了波状的圆形叶子,苏零落耐不下好奇心问道:“师太,这是什么树?长的可真漂亮。”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竟是菩提的叶子,通透发亮不沾一丝烟尘。人这混乱不堪的一生,本就卷了满城的烟火,如何再抖落这一身尘埃。慧空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只静静道了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苏零落一时哑然。
慧空师太留她们吃过斋饭后,苏零落携同刘妈一起下山,司机老周刚点火启动,后头便有车飞驰而过,苏零落讶异,来这偏僻幽静的山林子里的,都是寒云寺里求神拜佛的凡夫俗子,谁人来去会这样匆忙?再者,她们的车挂着司令部的牌照,在这永硕城里谁人见了不让个道,何况在这逼仄的山道上,如此目中无人的嚣张更让苏零落好奇到底是何许人也?她想也没想,吩咐老周跟上去。
出了近郊去往城里的路上设有两个关卡,那车开的极快,通关毫不费力,这让苏零落不解,最近地下党活动猖獗,司令部特此下令要求对来往车辆严密盘查,等到了进城的关卡,苏零落独自下车,留了老周和刘妈在车里。
找了一个盘查来往车辆的驻兵,苏零落问道:“刚刚前面那辆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苏零落一袭家常便服,城防驻兵并不认识她,撵了她喝道:“你谁啊?去去去!一边去!”等她出示完证件,那人才意识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立马点头哈腰打马虎眼:“嘿哟,长官说笑了,刚刚那辆车您还能不知道是什么车啊?那不是你们司令部的车嘛!不然我们能这么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你们过去!”
回到家之后的苏零落一直在回想着那个城防驻兵说的话,他说那辆车是司令部的车,那意味着什么?知道她今天出城去寒云寺的只有叶嘉良一个人,难道他派人跟踪她?如果是真的,更可怕的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派人跟踪她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叶嘉良来了电话,嘱咐她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过来打扰她了。确实,这样来回一折腾,着实有些累。可往床上一趟,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些不安,下楼来,却见刘妈慌慌张张的挂完电话,苏零落眉头一蹙,问道:“刘妈,出什么事了?”
刘妈却说:“没有,没有,是我老家来了点消息。”
“什么消息?”
“说是一个姊妹来了这里,问问看是不是寻我来了。”
“这样啊,那需要我帮你打听打听吗?”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嫡亲的人,真来了只怕是个累赘,不劳烦了,你怎么不歇着了?”
苏零落思索着刘妈这些不着边的话,早些不是说家里无亲无故了吗?这话她也没有细问。
“我一时半会睡不着,见这天色尚早,今日晚上赶巧又不冷,想出去走走。”
“别别别,苏小姐,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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