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宫骏这番话说得深情缱绻,连自己都感动得眼眶当中泛起潮涌,然而夏梧却只是唇角含着一抹淡然讽刺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眸光中清醒的审视,如同一盏高瓦数的大灯,一切的伪装都不攻自破。
宫骏自己都不由觉得尴尬起来,他抬手,五指并入额前头发往后梳倒,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夏梧,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有所图,我也不想越描越黑。但是,不管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宫骏再不堪,也总是比那个男人好!”
说完这句话,他目光定定地望着夏梧。
然而,他终究是失望了。
夏梧从头至尾,一直都保持着同一种神情——孤傲而又讽刺。
她就一直以这种神情,定定地看着他,连嘴角的弧度都不曾改变过一分。
饶是宫骏脸皮再厚,这一刻也是没有办法继续在这种足以令人窒息的氛围当中待下去,他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一个人好好静静吧,我得趁着今儿个手气好去帝王赌场再赌一把,没准儿我也能够翻身成土豪,到那时候我看还有谁敢看不起我宫骏!”
夏梧起身下床,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烂泥永远糊不上墙。”
宫骏面色陡变,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但最终他只是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夏梧一个人倚靠在窗前,望着窗外神色匆匆的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前往着自己的人生。一个身着精致香奈儿套装,踩着黑色恨天高的时尚白领吸引住夏梧的目光,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妆扮,高级女白领。不,也许可以称之为金领了。
那个时候,是夏梧一生当中最风光的时期,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被强大光环笼罩的她,甚至忘却自己不过是个从烂泥堆里爬出来的可怜而又卑微的人,以至于对如同天神一样的那人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以为一切都牢牢在自己的掌控当中,到最后,却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是个局中局罢了。
手机一直在响,空灵的女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忧伤落寞。
一如夏梧此刻的心境。
她抬眼扫过去,“妹妹”两个字不断跳跃在屏幕上。
手机屏幕明暗反复,夏梧却终究没有探手去滑动接听。
医院里,夏桐坐在病房外面的长廊上,正准备锲而不舍继续拨打夏梧的电话,诊断的医生却已经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夏桐忙收起手机,迎上去,一脸焦灼之色询问道:“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了夏桐一眼,眸光中深藏着谴责道:“你是孩子的妈妈吧,怎么孩子都已经烧得这么厉害了才送来医院啊,这高烧能是小事吗,再晚一点只怕是脑子都烧坏了!而且你孩子的身体你也是清楚的,先天性染色体异常,虽然已经治好了但是免疫力低于常人,这也是孩子为什么反复高烧的原因。”
夏桐听到这里,不由一呆:“医生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先天性染色体异常?”
“你不知道?”医生吃惊地看向夏桐。
这时候护士长走了过来,笑道:“您是木桶妈妈吗,之前一直听木桶说自己妈妈美若天仙,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见医生一脸狐疑,护士解释道:“主任,是这么回事,木桶妈妈当年去欧洲留学,所以对木桶的病情可能并不清楚,我刚才已经电话通知阙先生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嗯。”医生点了点头,一双寒眸仍然盯着夏桐看了许久,然后才转身离去。
夏桐只觉得医生方才那一眼,像是一桶冰水,对着自己当头淋下。
也是,哪里有孩子亲妈,却对孩子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的。
护士长倒是笑容可亲,招呼夏桐道:“木桶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您如果进去等他醒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的,我知道了。”夏桐朝护士笑了笑,进入病房。
护士长也跟着走到了门口,目光中带着喜爱扫过躺在床上的小萌娃,轻声道:“您如果有任何事,都可以去隔壁护士房找我。”
夏桐朝护士长含笑点了点头。
护士长将门轻轻带上。
夏桐搬了把椅子,轻拿轻放,在床头坐下,静静地看着小萌娃。
原先第一眼看见小萌娃的时候,并不觉得他跟自己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可是此刻看着,不知为何,却似乎能够看出一些自己的影子来。他卷翘的睫毛之下,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纵然紧闭着,却依然在夏桐的脑海里顾盼生辉明眸动人。
“妈咪,妈咪别走,别离开宝宝,别丢下宝宝一个人……”
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小萌娃,突然像是被梦魇住了,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神情凄然无助,看得夏桐一阵心疼,她忙倾身过去握住小萌娃的双手,将它们贴在自己的胸口,柔声安抚道:“木桶乖,妈咪不走。”
“吱呀……”
门突然被推开,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