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给裴景轩拒绝的机会,扭身就走。
司机看着那个白信封和裴景轩那副吞了苍蝇的样子,咧嘴笑了起来:“其实程小姐前几天就打算给我钱了,只是担心我跟老板您没法交待,才留在今天直接给了您。她就是那脾气,一点都不肯欠人人情,您别介意。”
裴景轩扯了一些唇角,目视着夜色里那副纤细倔强的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大变。”
那笔钱,裴景轩并没有让人还回来,这让程江南松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后,她再没有在一统天下见到他,晚上的司机却照排。她一周跟司机结一次账,对方也不拒绝。
周六,难得休息,一统天下也不用去。
程江南这段时间一边上班一边上课,还要准备钢琴比赛,算是累惨了。难得周末补补眠,所以九点钟了还躺在床上,若不是手机在响,怕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电话竟是裴景轩打来的。程江南看着那个号码好久才接下来,那头传来了裴景轩的声音:“老汤,过来的时候买点感冒药上来。”
只一句话便挂了电话,不过他的声音却是嘶哑的,带了喘息和浓重的鼻音。
电话是打给司机老汤的,只不想怎么地就拨了她的号码。程江南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应该管这件事,但是老汤没有接到电话,怎么给他买药?
她没有司机的号码。
最终,她还是去了裴景轩的公寓。
按了好久的门铃,门才打开,屋里的裴景轩看到程江南,极为意外:“你怎么来了?”
程江南无心跟他解释打错电话的事,劈头就问:“你生病了?”
裴景轩没有回应,反身走了回去。他身上裹着睡袍,走路的步迈比平日要虚浮许多。他来到饮水机前,似乎还要给她倒水喝。
程江南走过去握上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他的掌心一片滚烫,跟着火似的,却偏偏一滴汗都没有。
“你发烧了。”程江南惊讶地叫了出来。
裴景轩朝她淡淡地咧唇:“没事,喝点感冒药就好了。”
“没买退烧药。”为难地看着自己的袋子,她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感冒。
“不过,物理退烧比药物好,我用冰块给你退。”马上,她想到了法子。说完,把手里的消炎药和感冒药按说明取出几粒来递到裴景轩手上,为他倒了一杯水。
裴景轩迟疑了数秒才接过,不忘道一声谢。
即使病成这样,嘴唇都开始干裂,他的那份尊贵依然不减。
吃完药后,程江南将他推进了卧室,他倒也听话,躺在了床上,由着程江南拿冰块敷自己的额头。
程江南将空调调低到十几度,而后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擦拭他的身体,充分达到降温的效果。
她熟练地撩开裴景轩的睡衣,伸手就去擦,当感觉到不一样的肌肤纹理时,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逾矩了——她刚刚一急,把他当成了弟弟程江北。指迅速缩了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裴景轩:“那个……要不你自己来?”
她咬上了唇瓣,也意识到让裴景轩自己来有些不现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觉得我一个病人能干什么?”他一语双关。程江南的脸红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抹了起来。
抹完了胸口抹背,而后抹手臂。程江南艰难地抬起他的手臂,在这有力的臂膀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太过纤细。
或许是她抹来抹去让他觉得舒服,裴景轩竟然睡着了。他闭着眼睛,露出长长的睫毛,少了平日的霸气,反倒多了一丝孩子气。
程江南看得有些呆,不意指上一暖,手被他握住。他的掌心宽厚,轻易将她的手握实。她抽了抽,他却不肯放开,程江南怀疑他是有意捉弄自己的,可是他分明睡得这么香甜。
一个小时后,烧终于退却,程江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指,为他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厨房弄了一锅香菇瘦肉粥,才留了张字条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周日程江南去一统江山上班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裴景轩。他坐在厅里原来的位置,正对着他。一身修身打扮,俊美中透出霸气,脸上再无半点病态,看来全好了。
看到程江南抬头,他对着她弯了弯唇角,送来一抹微笑。程江南也回了他一个微笑,低头,弹奏。
两个人一时间有了默契,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其中的意思早已明白。
下班时,程江南毫无意外地在车上看到了裴景轩。
“谢谢你,昨天。”他道。
程江南笑了笑:“不用。”
“不过,我不会用钱谢你,我觉得,这是一种朋友间的关怀。”他的眼睛格外亮,又有点深沉,唇角的笑意能将人迷晕。
程江南迅速转移了眸光,感觉心脏又跳了起来,随即点头:“当然。”
“所以,我派人送你,也是出于我们之间的友谊,和任何人没有关系,这个钱,可以收回去吗?”
他拿出了数个白信封,全是她之前给的车费。
程江南没想到他会挖这么个坑给自己跳,一时没了言语。裴景轩将信封压在她的掌心,她没有拒绝。本是缺钱的人,没必要这么矫情,更何况裴景轩说服了她。
“以后,都不许。”裴景轩加了一句,尾音微微压重,别有一股霸道又宠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