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这些都是真的?”一个花白头发,脸上已经满是老年斑的老头,托着两三张薄薄的纸,却仿佛托着铁板一般,颤抖着双手仿佛无法支撑,言辞因为不信、悲哀、痛苦而显得非常含糊。
“都是真的,这些资料都是获得举报之后,老连调查出来的,老李,你也知道老连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他的脾气,他会拿出来,就不可能有什么错。”
宋国强坐在沙发上,着眼前共事十余年的老朋友,充满了同情,人一上了年纪,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后辈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也有70岁了,所以其心中的痛苦,感同身受。
老李,李丰德,李家的上代家主,曾经官至国级,是前前任政
局常委,国家文明委主任,后来因为身体原因退下。
李家虽然历史可以追溯到解放前,甚至清末,但几经运动,李家早已是名存实亡,现有的李家,可以说是李丰德一手建立起来的,在上京风雨五十年,屹立不倒。
李丰德年近四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但李家二代三人从政,两部级一厅级,来年甚至老大还有望再进一步,进入副国级的圈子,在上京这地界,不知道慕煞多少人。
但是,李家三代,李丰德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国人有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
洪森因沐佑仁受袭,一怒之下把当初香川找到的资料,直接投给了国安局,因为马云的关系,也因为洪森等人现在的能量,国安那边虽然不是专管,但也抽出了一些力量来调查。
但国安是干吗的,人家在某种意义上,只遵守纪律,根本不遵循法律这种东西,于是,这个结果就是越查越惊人。
现在这几张纸上,已经不仅仅是洪森交出去的哪么点东西了,打人致死,伤人致残已经是小事了,黄赌毒无所不包,拉帮结伙,走私文物,制
毒……一系列的摘要,李丰德的心如寒冰,凉透了。
沙发是柔软皇朝真皮沙发,柔软而带有弹性,非常舒服,是小辈孝敬,专为老年人僵硬的身子骨制作,往日里李丰德非常喜欢,常拿来说事,但现在……
李丰德如坐针毡,这坐的不是沙发,是地雷,这捧得不是纸张,是炸弹。
“还有挽回的可能嘛?”李丰德嘴里很苦,非常苦,辛苦一辈子,最后就是这个结果,宋国强亲自把这个送来,意味不言而喻,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李丰德怎会不明白,只是有些不甘心的希翼。
官场,战场,商场,这三场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地方,虽然在这些地方搏挛的东西不一样,但这三场上都有一个共通点,赶尽杀绝。
没有人愿意被人翻盘,翻盘就代表自己的毁灭,如果级别差距过大,那么还可能有人会展现一下仁慈,展现一下容人之量,但到了这级别,就没那个可能了。
事到如今,是搏挛失败,又或者是利益交换,怎么样都没区别了。
李家三代,除了至少要折进去一多半,李家二代没有直接牵涉,撤职是不会,但下届选举怕是会被调职,被边缘化,什么进步,什么副国级,是不用想了。
自己早已经人走茶凉,二代又全都调职,那三代……几十年的积累,一朝倾覆啊!
数年沉寂,一朝复起的先例,倒是听说过,但谈何容易,否则也不会被人津津乐道了。
宋国强摇摇头,说道:“不可能了,你家的几个小子,把人彻底的惹火了。你家子健在香川惹风惹雨,弄了一群人围杀人家,又用毒品栽赃陷害,人家息事宁人,只是把证据给你们寄来,本来这也没事了。但来了上京,你家的李子鹄又招了一大群人拿刀带棍的追杀,如果不是人家反应快,就被当场杀死了,事后又是拿了几百万过去,不疼不痒的道个歉,你说还怎么挽回。这次主席算是拉下面子了,才换来个公事公办。”
“唉!”一声长叹从李丰德喉咙里吐出,整个人佝偻了下去,仿佛生命被抽离了身体,原本虽然已经八十多了,但硬朗、精神,起来不过六七十许,现在却是日暮西山,好似行将就木。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些事,你家的那些个小子,做得太过火了。老李,我们十几年的朋友了,我了解你,这些事情肯定是瞒着你做的,但是,不是我说你,该清理下了。”宋国强伸手拍拍李丰德的手,说道:“只有身体健康,才能寿命更长,如果家风不正,那么走不长远,这次不算是坏事,总比病入膏肓再解决要好吧。顺便给你家里的那三个小子提个醒,经营好一个家,不是光会做官就行的。快点做决定吧,这事已经进入程序了。”
“唉!”李丰德第二次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李丰德岁高龄,经历过旧时代,也经历过新时代,是个旧派的人,身上有很多毛病,例如官僚,护短,贪财,拉党结派,等等。
老辈人,对血脉一向的比较紧,牵涉到自己的子孙,自然难下决心,但经历过战争,又身居高位的人,有一点是共同的,杀伐决断,不是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没有见血的人能比的。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的。”一会儿,李丰德睁开了眼镜,锋芒重新的聚集在了眼中。
“好,这我就放心了。”宋国强欣慰的笑了,李丰德虽然退下去了,但虎死不倒威,而且三个儿子两部一厅,潜势力不小,真要牟起来,虽然结局不会两样,但却会惹出很大麻烦。
“不过,老宋,请你帮我给那几个小子带个话,就说,老子不欠他们的了!”李丰德说道最后,声色俱厉,仿佛被逼到绝境的老虎。
“老李……”宋国强眉毛一皱,说道,但还没说完,就听天上飘下来一句话。
“不用带了,我听到了,在你这老头儿好像还不错的面子上,我们从此两清了。”
静室中,乍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人吓的不轻,怵然抬头上望。
只见洪森环抱着双手,背贴着天花板,仿佛一个巨大的蜘蛛,俯视着下面。
两人注意到自己了,洪森把凝聚在背部的念力一松,秤砣一样的掉了下来,但在落地的时候,念力乍放乍收,念触仿若海葵般扩散,反冲力迅速被抵消干净,仿佛落叶,点滴声音皆无。
洪森的出现,对二人是个冲击,不管是时机,还是方式
“洪森?”宋国强收拾心情,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事情,“你怎么会来这里?”
“杀人,杀这个老头子。”洪森找了个小沙发坐下,着李丰德说道,宋国强神色阴沉,笑了笑继续说道:“呵呵,宋老,不用紧张,老先生的决定给自己换了一个机会。”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违法的知道不知道,你这会自决于天下的知道不知道?”宋国强神色依然没有松动,暗杀,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个威胁,这是禁忌。
“知道,但该做则做。”洪森笑了,没有理会宋国强阴的快滴下水的脸色,说道:“曾经有个有个大毒枭,害了无数的人,家里因为他富得流油。当然,不是直接拿的贩毒款,而是借贩毒款得到的势力上位,结果最后毒枭死了,被枪毙的,死前说了一句,我家人过的很好,我值了。呵呵,你们觉着应该?”
“这是两码事!”
“当然,过程正好相反,一个是因贩
毒而得势,一个是因得势而贩
毒,但结果一样,无数人因此而死。当我从宋平安警官那里到那些卷宗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定,凡是跟这桩毒品案有关的,都得死。”洪森翘起了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说道:“我希望每个人都会被判罚,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死,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人法律是没办法的,法无明文不罪,罪无证据不罚嘛,我想,宋老李老,这些道理您二位应该明白。”
直白,干脆,简单到傻子都能明白,但越简单越牢固,宋国强虽然阴着脸,却没法再发火了,这样的道理根本无从辩驳。
“所以我也会吸取经验,心脏轻轻一压,一秒昏迷,四五秒就会死亡,无痛无伤,不留一点痕迹,就跟心跳骤停猝死一样,任谁也检查不出来,无证据自然就是无罪,罪无证据不罚吗。”
“至于人证,宋老是意外,不过我想您也不会告发,否则……”洪森嘴角忽然抽了抽,然后继续说道:“您大概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至于李老,活人无须告发,死人不会告发,我也不需要担心不是。”
“所以李老,我需要您给我一个答案。”洪森指了指被放在台子上的那两三张纸,问道:“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简单的是或者不是就行,不用费心思,你可能不知道,我有点奇遇,刚才你也到了,一般人做不到的,所以你说是真真是假,我能分辨出来,没必要浪费脑细胞。”
“你是威胁我?你敢威胁我!”
不等听完洪森的话语,李丰德就双手用力按住桌子,布满老年斑的大手上青筋暴突,久居高位练就的气势,或者说官威,铺天盖地的压向了洪森,双眼狠狠的盯着洪森,须发愤张,暴怒如狮子。
“老子虽然一直是文职,但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你以为老子会怕死。”
“您怕或者不怕,跟我无关。”洪森摊摊手,云淡风轻,脸上连根汗毛都没变化,“您知道,我就杀掉您,您不知道,我就不动您,就这么简单。呵呵,既然您不怕,那就爽快点,直说吧,是,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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