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议事的花厅出来,董妈妈和福瑞家的相互见了礼,一个说“尽管放心,绝对照顾着”,一个说“可儿就麻烦董嫂子多费心了”。
苏可看两个人寒暄,自己躲在后面没出声。
“我那亲家做事是糊涂了些,我也劝过她好几次,她不听我也没办法。”说着董妈妈偏过头多看了两眼苏可,又同福瑞家的说,“既然是自家的外甥女,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不过那刘婆子虽撤了差事,库房也还要她交了账才能走,可儿就后日正式上工吧。”
或有猫腻,或有账面不平,或有损毁损坏,总要给人家一个时间周旋。
苏可懂得,忙点头应下。
福瑞家的又说叨了两句不相干的,辞了董妈妈,带着苏可往前头去,“咱现在去账房签字画押,不过我得跟姑娘说一声,姑娘虽然是托着我们关系进的府,也算半个家生子,但舟公子吩咐,让姑娘只签长工。”
若是签卖身契,自有卖身的钱可以拿,但从此便为奴籍,一生全听主家安排。
若是签长工,自然就没有卖身钱这一说了,每月只拿月钱,且月钱很少。工期里的时间可以由主家自由安排活计,但时间到了两不相干。
苏可笑着点头,“我明白的,说起来,我的卖身契还在舟公子手里呢。”
“舟公子这也是为你好,虽说月钱确实少,但好歹不用入奴籍,工期到了大可以拍拍身子走人。”福瑞家的说的是心坎上的话。
苏可挤了挤笑容,不再说话只跟着往前走。
从福瑞家的话中,苏可摸清了两桩事。
一桩,舟公子往侯府荐人大约是存着什么心思,本以为入了后宅便不会受制于他,但通过福瑞一家,他的手绝对能伸到她身边来。往后看来要事事小心了。
二桩,福瑞一家应该是知道她身份的。寻常人听到她说卖身契在舟公子身上,定会追问来龙去脉,再不济也会露出一丝惊诧。但福瑞家的一点都没上心,直接跳过,还为舟公子开脱上了。可见是知情的。
苏可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在签长工契的时候,手指直打颤。
“我可不可以先预支两个月的月钱?”已经按了印台的手指悬在活契上方,苏可舔了舔嘴唇,有点讨价还价的感觉。
账房里专管府内人员定制的薛贵皱皱眉,刚要开口回绝,福瑞家的立马拽过了苏可,“若是用钱,先从我这里拿。账房有账房的规矩,为你一个人破了例,往后就难管了。”
苏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此举无非是想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线在哪里。既然如此,苏可识趣的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手印。
过后福瑞家的领苏可在府中简单的逛了一圈,认了几个门,回到自己家中时忙取了钱拿过来,“这是两吊钱,先从我这里拿,等你回头领了月钱再还给我。”
苏可看着福瑞家的手中提着的两吊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一码归一码,她同他们借了钱,亲手立下字据,往后进了府大家常见面,到日子发了月钱,第一时间还给他们便是,顶多添一点利息钱。
而舟公子就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
苏可辞了饭从福瑞家出来,走出后街便瞧见了那辆送她来的马车。孙妈妈撩了一点帘子朝她招手,她快步上前,上了车后便将之前的那个荷包塞回了孙妈妈手里。“我支了两个月的月钱,自可以周转,这些钱麻烦孙妈妈带回给舟公子。”
孙妈妈笑而不语,点了头后将荷包收了起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共起事来就痛快利索得多。苏可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她也相信孙妈妈的性格在舟公子府上定能青云直上。只是被派来给她引路,不知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舟公子。
“问妈妈一声,我后日就要进侯府当差了,往后不能随时出来。我若是有事找舟公子,该如何寻门路呢?”苏可问得诚心诚意,如果孙妈妈把福瑞家的搬出来,那么今后被舟公子时刻掣肘的局面就板上钉钉了。
孙妈妈说:“你尽管找福瑞家的就行了。”
苏可心中长叹一声,笑着说好。
马车一路又将苏可送回了家,在村口的时候碰到了去城里送货回来的王二狗。他笑嘻嘻跑上前来要给苏可拎小包袱,苏可碍着里面有两吊钱,自然不会让他接过去。两个人互相推让,但小时候的情分还在,脸孔也板不起来。
苏可匆匆和孙妈妈道了别,说好后日自己进城不用马车来接,赶忙拉着王二狗赶紧走了。
王二狗在得知苏可南下秦淮之后,托媒人寻了个寡妇结了婚,日子过得还不错。如今媳妇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他为了给媳妇补身子,早起进城给人送货,忙到晌午回来吃两口饭,下午还要去地里干活。他虽然长得不周正,人却周正得很,勤劳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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