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行走发出的咯吱声以外,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样。
就这么默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在经过又一盏路灯下的时候,柳泉突然开口了。
“手冢君……即使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也可以吗?”
手冢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严肃地答道:“在警署协助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明情况了。虽然父母对自己突然卷入了暴力团行凶的事件而感到有点困惑,但好好地说明了以后,也谅解了呢。”
柳泉的脚步突然一顿,刚好停在了那盏路灯之下。
手冢也下意识紧跟着她停下了脚步,一脸不明所以地盯着她。
“……怎么了,柳泉?”
柳泉沉默了一霎。
……不,只是突然觉得,那种沉静地呼唤着自己姓氏的醇厚声音,真是……太好听了啊?
可是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柳泉勾起唇角很快地笑了一下。
“……所以现在要怎么回家啊。”她的声音里好像带着一抹似真似假的叹息,但仔细听上去,那种叹息里又稍微有点微妙的笑意。
“‘幻影移形’是不可以使用的。我可不能让日本男子网球的最大希望在我手里丢掉一条腿或者一只手臂呢。”她半开玩笑似的继续说道。
手冢:“……所以说,手臂这种事到底还打算说几次啊。”
和她刚才的语气不同,手冢的语调里是真的带着一点无奈感了。
不知为何,柳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难得啊,能够看到青学的部长大人这么苦恼的表情。”她笑着说,微微仰起脸来望着手冢,在路灯的映照下看过去,她的长睫上似乎凝结了细小的雪花。
啊啊。手冢伤脑筋地想,以她的习惯,说不定下一句就要说什么“能让青学的部长大人如此苦恼,这真是冰帝的胜利啊”之类的话吧。
……到底有多在意青学和冰帝之争啊,到底有多在意这从昔日一直延续下来的胜负啊。明明刚才在东京塔上,还决绝地说着什么“讨厌被网球束缚的人生,要去寻找自由”之类的话,可是现在即使是在开玩笑,不是也使用着和网球有关的梗吗。
柳泉信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手冢没发现自己暂时陷入了苦恼的思考之中。
然而他面前站着的,可是乾和柳莲二这两个数据狂人都盖章认定的蛇精病+偏执狂啊。所谓蛇精病的真正奥义,就是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还真是……让人忍不住也想要认真起来,努力地帮帮忙啊?”手冢听到柳泉信雅含笑的声音,这样说道。她声音里先前那种淡淡的玩笑之意消失了,这句话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一种下了决定之后的表明态度,这让他大大吃了一惊。
手冢:“……什么?”
虽然没有说出让他伤脑筋的话来,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好像感到比听见那些老梗而更加伤脑筋了呢。
下一秒钟他就看到她又重新利落地抽出了魔杖。
“手冢君,请把刚刚那个冰帝的护腕拿出来放在地上吧。”她说道。
手冢有点疑惑,不过还是依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她使用神奇的法术将网球变化而成的冰帝护腕,放在地上。
地上已经有一层积雪,幸而那个护腕几乎没什么重量,放在洁白的雪上,看起来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
然后,他看到她的魔杖杖尖指向那个护腕,念道:“门托斯。”
下一刻,那个护腕周围骤然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蓝光,并微微颤动了几下!
手冢:!?
这又是什么不得了的法术?!不,应该说,今晚她还要让他见识到多少神妙而无法形容的魔法才够?
然后他看到她抬起眼来,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突然狡黠一笑。
“好了。”她说,“柳泉信雅最后的秘密武器——就慷慨地展示给你吧,手冢君。”
手冢:“……这是什么。”
柳泉得意地哼哼笑。
“是等一下会把青学永远镇定自若的部长大人惊得五官移位的秘密武器哦。”她用一种快活的语调说道。
手冢感觉自己的脸上又冒出了几道黑线。
什么叫五官移位!什么是秘密武器!啊啊,今晚这已经是第几次他感到一阵心累了啊……到底还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