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泉挑起眉,双手环抱在胸前,觉得这个恶棍的演技真是好极了。不知就里的人绝不会想到这个毫无破绽的疯眼汉穆迪居然是一个对伏地魔死心塌地的食死徒假扮的。
“我用不着任何人领我的情,”她回答道,“您为什么不多操心些在您的课上呢?我听说您上来就让那些孩子见识了不可饶恕咒,这真是太震撼了。我恐怕那些孩子都被吓坏了呢。”
穆迪发出一阵嘶哑而难听的笑声。他看起来仿佛很快活的样子。
“那些孩子必须真正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哑着嗓子说道,看起来好像有点得意。“以前那些空洞的课本都帮不了他们……他们必须知道如何对付这些,随时保持警惕!阿不思快要把他们养成霍格沃茨温室里的花儿了,遇见事情的时候只会像曼德拉草一样尖叫!……”
柳泉露出一丝微笑,就好像这个比喻令她觉得很有趣似的。
“……你确实够用心,阿拉斯托。”她慢慢说道,看她的表情似乎不打算和穆迪再争下去了。
穆迪的两只眼睛都瞅着她,片刻之后,他移开视线,哼了一声,又撑着拐杖,挪动那只假腿,啪嗒啪嗒地走远了。
柳泉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但她能够感觉穆迪用那只魔眼在她身后盯了她许久。
然后她打消了要去魔药课办公室的念头,转过身往楼梯走去。
第二天就是火焰杯选择三强争霸赛选手的日子,在万圣节晚宴之后的大礼堂里,火焰杯依次吐出了写着威克多尔·克鲁姆、芙蓉·德拉库尔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姓名的纸条。
柳泉站在教授的队伍之中,身前就是斯内普那个黑袍的背影。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站在他们身旁不远的地方,仍然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从怀里掏出那个弧形酒瓶喝一口。柳泉厌恶地皱起了眉。
以前在凤凰社里,她也是和穆迪打过好几次照面的,甚至还有一次一起出过任务,去解救那些被食死徒袭击的无辜麻瓜和巫师们。斯内普从未在凤凰社的聚会中和穆迪见过面——他那个时候还处于间谍的秘密身份之下,直到战后邓布利多在法庭上为他作证脱罪为止。但是穆迪一向对于曾经有过食死徒身份的人们都没什么好气,此刻站在斯内普旁边,如果不是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柳泉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的敌意会毫不保留地倾泻到斯内普身上,不管用什么方式。
不过柳泉不喜欢穆迪,倒不是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严厉而不招人喜欢的人,而是因为她记得这一年在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不是真正的阿拉斯托·穆迪,而是一个喝了复方汤剂,假扮成穆迪的食死徒。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用意,她就不知道了——她当年对火焰杯这一集的知识有限得可怜,书也没看全过,电影只扫了几眼;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现在,柳泉只能暗暗提防着这个假穆迪,并且还不能暴露出她对这个假货的提防和厌恶来。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能冒着破坏那个见鬼的“剧情的惯性”、引发这个脆弱的世界立即丧失平衡而崩溃的危险。
此刻,穆迪死死瞪着斯内普那一身黑袍的背影,嘴里发出一阵令人听不清楚的叽里咕噜的诅咒声。
柳泉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厌恶,不由得向着斯内普的方向又悄悄挪了几步。
穆迪注意到了她这个举动,并且曲解了她的用意。他嘶哑地低声笑起来。
“伊万斯,你是出自格兰芬多的好女孩,不应该跟这个邪恶的斯莱特林走得太近——”他歪着嘴唇,充满恶意地说道。
大礼堂里一片人声鼎沸,可能只有柳泉和斯内普听见了穆迪这句话。柳泉看见斯内普缓缓转过身来,空洞的目光刚和穆迪那只魔眼一碰,又匆忙转开。他的嘴唇抿得很紧,对穆迪方才对他的定义一言不发。
柳泉忍不住说了一句:“请尊重我们的同事,穆迪教授。”
“同事?!”穆迪扭曲着嘴角笑起来,他脸上那些纵横的伤痕因此看起来更加可怖。“阿不思大概是疯了,居然收留一个黑……”
柳泉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愤怒,她及时打断了穆迪的话,没让他把“黑巫师”这个词说出来。
“请不要用不实的指控任意攻击阿不思和我们都信任的人,穆迪教授!”她梗着颈子,恼怒地压低声音说道。
斯内普的背影仿佛震动了一下。疯眼汉穆迪大概没想到过她会这么坚定地站在斯内普这一边,他的面颊抽动着,那些伤疤似乎愈发狰狞了。
“他不值得信任,他惯于背叛——”他嘶哑地说道,那只魔眼用力盯着斯内普的后背,像是打算用眼光在那里钉穿一个洞似的。
“谬论!”柳泉语气斩钉截铁地打断这个假穆迪的指控。但几乎与此同时,斯内普突然离开了原来站立的位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
柳泉沿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们对面正是那只火焰杯。此刻它原本吐出的蓝色火焰又高了一丈,在半空中翻滚着,逐渐变成了红色火焰。火星噼噼啪啪地迸溅出来。一道长长的火舌突然蹿到半空,上面又托出一张羊皮纸。
那张纸条正好落到邓布利多向上伸出的手指中。他表情惊异地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就仿佛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瞪着上面写的名字。长时间地肃静,邓布利多瞪着手里的纸条,礼堂里的每个人都瞪着邓布利多。然后,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