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后可以放心把阿岁托付给拥有那样真挚的眼神的一个姑娘吧?!
他若有所思地淡淡笑了。
“……想想看,当年只是多摩乡下一个贫穷的小道场主的我,和药商之子的阿岁,已经完成了多么不可思议之事啊。”
他用一种怀念般的语气说道。
“即使在离开多摩的那一天,自己心里也不曾想到过有一天会成为大名吧……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场梦,但是大丈夫人生在世,已经实现了自己为国效力,博取功名的梦想……”
“像这种故事,最后的结局一般都是要血染征袍的。我已经做好了觉悟。”他竟然带着一丝玩笑似的口吻,为自己的回顾前尘作了结论。
“现在,雪叶君,快走吧。”
穿梭在江户城的大街小巷里的那一队举着火把、咋咋呼呼的家伙们,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的吧。
其实今晚脱逃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之后他们要藏匿在哪里?又怎样才能藏匿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被发现?而且他们要藏到什么时候才能平安离开这里,去和阿岁会合?
想想看,这些都是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啊。
新选组的局长就这么在那些土佐的恶狼们的眼皮子底下脱逃了,那些疯狂地想要他命的土佐人,以及也许会觉得丢了面子而同样想要找到他、让他死的萨摩人,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而将军大人以及胜安房守大人一直渴望着、策划着的什么了不得的计划,会不会因为他的脱走而被全盘破坏呢。那些土佐和萨摩人万一恼羞成怒而打算在江户城里大肆破坏以作发泄,又该怎么办呢。
……所有的这些问题,都是他不得不去考虑和顾忌的。并不是逃出一个近藤勇,这些糟糕的事情就都会全盘不存在了啊。不,其实,相反地,逃了一个近藤勇,这些糟糕的事情就会十倍百倍、无法预测地增殖上去,直到导致什么毁灭江户或者妨碍了将军大人大计的恶劣后果发生。
他不能容许自己变成那样一个给将军大人和这座城池带来祸患的存在啊。
所以,就这样吧。慷慨就义,舍生取义……得有个大将的样子和尊严啊,是不是?
所以——
“雪叶君,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以后,新选组和阿岁,就拜托你了。”
柳泉大吃一惊!
“欸?!”她发出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局、局长……!您……您到底在说什么?!”
近藤却露出很笃定的表情,开始解释促使他说出这个托付的原因。
“从以前开始,阿岁就是个顽固的人。”
“有时候我会想,他大概一直到死都会是那种坚持己见的人吧。不,应该说,他那种坚持己见,搞不好会给他带来死亡也说不定。”
“虽然不能这么任性地要求你一直跟随他到那个时刻,但是……”
他忠厚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总认为你才能理解他所经历的那一切呢。”
“这样一次又一次和友人与同伴们告别的时候,所承受的一切……你都会明白的吧。”
“所以,能像以前一样,继续支持着他吗?”
柳泉满脸惊愕,好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地望着近藤。
近藤却从容地继续微笑着,好像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话这么流利、这么长篇大论过。
“能答应我一个任性的请求吗?”
“请不要放弃阿岁。”
“一路上已经有无数人先行离去了……我知道阿岁一定会为了新选组而坚持到最后。在那种时刻,如果他是孤独一人的话……哎,还真令人放心不下呢。”
近藤用一种近似于玩笑的语气说着沉重的话。
柳泉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然后,她用力点了点头,简单地说道:“我发誓我会追随副长,直至最后。”
“……并且必定会拼力维护新选组之名,让它尽可能地持续得更长久些。”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近藤看起来有点惊奇,又有点措手不及。大概是没有想到一个女流之辈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这种近乎于去送死一般的悲壮请求吧,他的脸有点红了,咂了咂嘴。
“哎呀……你还真是说出了令人放心的话哪。”他不好意思似的笑起来。
“……那么,一切就都拜托了。”他向她深深躬身致意。再直起身来时,他脸上方才强迫似的请求一位女子十分为难之事的窘迫之情已经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