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解释,”伊丽莎白以绝不仅仅是讥讽的语气说,“我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早期的美国总统没有任何工资与补贴了。”
“确实。”秦朗
,接着补充到:“而且华盛顿还必须自己负责总统府作人员的一切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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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早期的美国总统都是坚定的蓄奴主义,至少黑奴不需要领取薪水,而且其他开支也比普通工作人员少。”
秦朗愣了一下。当然他完全没有想到伊丽莎白会从他的论据里引申出这样一个结论——尽管华盛顿和杰斐逊等人的确是坚定的蓄奴主义——但实际上,她得到的结论比他认为的更多。
“即使如此我仍然相信华盛顿是一位具有高尚品格的领导。”她说,“没有哪个普通人会在一个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没有收入,而且还必须自己掏腰包给工作人员薪水的职位上工作八年。”
秦朗又愣了一下:伊丽莎白竟然用他的论据反驳他最开始提出的观点……当然她是一个化学家,逻辑思维能力肯定过普通女性,所以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因此他笑了笑。“的确如此,普通人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职务。”但他接着又说:“不过我认为这可能并非完全出于他的本意。你应该听说过那种说法,曾经有人建议华盛顿第二次连任总统。”
“你认为华盛顿只是不得不担任美国总统?”她加重语气强调了那个“不得不”,然而这很荒谬,至少在一般人的认识里是这样。
不过秦朗并非“一般人”,他的认识理所当然与其他人有些差别。“恐怕是这样。我们都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人。”
国家的真正主人……华尔街的巨头,统治美国的五百个家族……伊丽莎白沉默不语,但事实很明确,在美国,总统只是站在前台的打工,真正的主人隐身幕后、暗中操作,并将永远如此。
“必须承认,幕后统治的地位确实让人羡慕。”秦朗最后说,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使我也同样如此。”
伊丽莎白稍稍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里看出一些什么,但秦朗却保持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因此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过了一会儿,大概有几分钟,她放弃这种努力,从提包里那出一个笔记本。
“刚才的话题既无聊又沉闷,我建议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化学,你认为怎么样,秦?”
“当然可以,伊丽莎白。”秦朗也觉得应该换一个话题,任何事情都有限度,继续嘲弄乔治.华盛顿将军不但没有任何必要,而且也太过火了。不管怎样,他仍然是一个着名历史人物,曾经做出一些贡献,而且也受到不少人尊敬,唯一的问题在于,有些时候他的地位被人们提得太高。
就好像那位正在美国体验流亡生活并向旅美华侨募捐的孙医生,不过他似乎就快要前往英国了……
他摇了摇头,将所有不合时宜的联想全部驱逐出脑海,开始与伊丽莎白讨论那些足以让这个时代大多数化学家感到惊讶的内容:含有剧毒的有机化合物、足以在短时间内使人丧命的“杀虫剂”。
其实秦朗和伊丽莎白以前的讨论内容是高分子有机聚合物,但当他们抵达底特律时,他觉得剧毒有机化合物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因此将内容换成了现在这个。而这种改变是非常合适的——但也可能不是——研制成功芥子气之后,伊丽莎白就对它的同类物质产生了过于浓厚的兴趣。
新的讨论内容使她非常愉快。
因此讨论一开始就变得非常热烈,两个人都可以提出足够多的见解,并得到一些越来越让她兴奋的结论。但是很快,秦朗又开始变得心不在焉,将大部分思维转向其他方面,他的众多计划中的与剧毒有机化合物有关的、而且早已经成熟的那一个。
芥子气工厂;在拖延了一段足够长的时间之后,现在,他终于决定在位于内华达沙漠的五十一区建设工厂生产化学武器。“时机已经成熟。”他对自己说。随即,在嘴角处挤出一个伊丽莎白难以察觉的讥笑。
菲律宾,它将成为一个不错的武器实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