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汇报时,不时的将视线投给大总统,在接到电报之后,他整个人都被吓掉了半个魂,这铁路可是归属交通部管理,这件事他可是要负全责。
“剿匪、剿匪,这田中玉上任后,剿了什么匪,只知道向中央要银子,现在可好,惹出了这么一个大祸来!”
哼一声,袁世凯的语间尽是浓浓的不满之意,这几天,他还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和李子诚见上一面,看看能不能把“调兵”一事加快些,同时探探他的底子,可没曾想这么一件事,却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大总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各国获知此事之后,会做何表态,会不会影响到我国与各国的关系,甚至影响到现在的《修订新约》,甚至……”
作为外交总长的陆征祥这会最担心的事情却是害怕各国以此为借口,暂缓与外交部的谈判,甚至以中国乱局为由,拒绝实施已定新约,尤其是日本,日本一直拒绝同中国展开新约谈判,现在,他们可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
果然,陆征祥这么一说,整个会议室内顿时便显一片忧容,如果土匪劫的只是中国乘客,他们压根不会聚在这里,之所以会聚集此处,就是因为太多的洋人被劫,由此引发的任何外交后果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对于袁世凯来说,更是如此,如果因此令的《修订新约》一事搁浅或半途而废,只怕到那时,全国都会指责他,因为他袁世凯的总统府掌着兵权,这剿匪之事自然是总统府负责,而现在匪祸如此,当然是总统之责。
可转念一想,袁世凯却觉得的这事里透着奇怪,原因很是简单,山东虽说有十数万土匪,可却从没干过这种事情,现在他们偏偏在派军参战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难不成是李子诚不想派兵去欧洲,所以策划了此事寻的借口?
“朝宗,劫路的土匪确定身份了吗?别是革命党借机弄的什么祸乱吧!”
袁世凯意有所指的冲江朝宗那边问道。
“回大总统,山东省田督军已发来秘电,对其身份详加表述,其是纵横鲁省十数年之久之悍匪,未闻与革命党有何交往!再就其开出条件,想来其所为系是为解山下之围,才出此劫车之策。”
江朝宗按照他所掌握的情报汇报着,他当然能听明白大总统话中的潜意识,可是在他看来,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国务院的影子,如果说国务院“通匪”,他第一个不信,李连云不是那样的人,他或许会用手段,但那些手段往往都是光明正大的,而且这种事情操作起来那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稍之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解山下之围……解山下之围……”
袁世凯在唇边喃语数声,而后又问道。
“那些土匪要什么?”
“回大总统,劫车之匪提出三项要求,一,撤出包围,二、将土匪收编为一旅,由其头目出任旅长,三……”
不待江朝宗说完,袁世凯的脸色却是一变。
“今天咱们能答应这一帮子土匪的要求,明天,这全中国的土匪都想着劫人招安,到那时,中国还成什么样子,这陆军岂是藏污纳秽之地?”
这时袁世凯全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剿!立即给山东省督军田中玉发电报,告诉他,限他三日内解救所有人质,剿灭劫车之匪!若是剿不除匪患,就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大总统,万万不可啊,若是举兵进剿,只怕到那时,人质性命不得保,到时万一惹出什么外交动乱,可就是中国之祸了!”
原本没什么事,只是作为总统府幕僚的杨度连忙开口劝说道,可他的话音不过是刚落,却听着袁世凯在那里冷哼一声。
“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什么剿抚并用吗?”
话到此处,袁世凯全是一副义正词严之色。
“这么祸国殃民之乱匪,岂能容其存于世!子次,你亲自去邀请英、法、美国三国公使过来,本大总统亲自向他们解释,至于东洋人,没有这三国,东洋人也蹦达不起来……”
“提着脑袋……”
在济南督军公署的大堂内,手拿着大总统的电报,田中玉的脸上尽是恼色,可在恼火之余却又是无奈之色。
“大总统,一封电报说的容易,可他就不想想,那些土匪拿洋人挡枪,我有什么办法!”
田中玉在嘴里抱怨着,现在让他进剿是容易,大不了,再调一个旅过去,一阵炮轰,不停的放枪,总能攻上山顶,反正只要不顾那些人质的死活,不出十天,就能把这股土匪给剿了,可问题是,他能不顾那些人质的死活吗?
先不说那车里做的大都是有钱人,就单是那些洋人,到时这边他田中玉不顾他们的死活轰下去,那边估计外国公使一抗议,大总统心下一软,他田中玉的督军怕也就做到了头了,这种事情在中国官场实在是太寻常,也太正常,无非就是替主受过。
虽说替主受过的事不见得是坏事,可刚刚当上督军的田中玉却不愿就这么把这个位置给交待了。
“益仁,来,你给我参详、参详,这件事,咱们得怎么办?”
心恼着,田中玉在把电报递交幕僚熊士杰的时候,又向他求教道。
接过电报,熊士杰通篇看上几眼,眉头却是猛的皱了起来。
“督军,这……”
沉吟片刻,熊士杰方才说道。
“若是督军真按电报上的办了,只怕到时会死无葬身之地!”
啊……
熊士杰的话却让田中玉一惊,怎么会……这时熊士杰又继续说了下去。
“若是没这封电报,当初劫车案刚发时,若是督军不顾洋人安危,直接进剿土匪,即便是受过想来不到半年,督军就可复出,可现在有了这封电报……”
抖了抖手中的电报,熊士杰却是一叹。
“这看似剿匪之命,可却是要命之令啊!大总统的意思是剿匪,可诺是人质死亡惨重,到时为平息各国愤火和民众不满,当然也是给他自己开脱责任,怕督军要担起一切,到那时……”
摇着头,熊士杰却是感叹道。
“咱们的这位大总统当真是心机过人啊!”
岂是心机过人,根本就是……不待他朝下面响下去,却听着门外传来“报告”,接着田中玉的副官手拿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报告督军,总统府急电!”
又是总统府的电报?田中玉一愣,然后对副官说道。
“念!”
这会他也不想看来,若是没错的话,恐怕这电报还是催促他剿匪的,若是……
“总统府大公子电:“田督军鉴:空中央陆军军官模范团副团长袁”……”
“完了?”
没弄明白电报意思的田中玉看着副官,示意他把电报递过来,接过一看,可不是,电报内容只有一个字:
“空!”
不待他弄明白,熊士杰却是站起身朝着田中玉抱拳鞠躬道。
“恭喜督军、贺喜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