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总要有人去做,有些事情总要去办,如果现在,我们不能抓住这一外交机遇,断然打开外交局面,你我皆是民族罪人!”
端起茶杯,袁世凯却是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道。
“可若是各国意欲行以威胁呢?”
“若到局面不可收时,大总统自然可以罢免我这个总理,重新收拾局面!”
李子诚的回答,只让袁世凯心中一动,他看着李子诚,似乎想找出什么东西来,可在李子诚的脸上,除去坦然还是坦然,如果非要找什么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那毫不动摇的坚毅了。
“怕到局面不可收时,已经晚了!”
喝一口茶,袁世凯依然还有些担心。
“庚子年时,谁能想到局面会崩坏到那种地步,而且……”
“我不是毓贤,大总统也不是慈禧!”
声音落下之后,居仁堂内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此时,只有居仁堂内,只有那摆钟发出的哒哒声,在长达数分钟的时间内,居仁堂内的空气都静的有些诡异,终于,袁世凯发出一声干咳。
“法国公使那边,这一阵子一直梁燕荪那边走动着,想游说咱们向法国派兵!”
在说话时,袁世凯作势端着茶杯,看似在喝着茶,可杯端于嘴下,右手扶着杯盖,眼睛却看着李子诚,他想看李子诚如何应这句话。
“派就派吧,反正都已经参战了!”
明知道这“派兵”是给自己挖的坑,可李子诚却仍然跳了下去,在语气轻松的答应时,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兵要派,东西也得要,他们对咱们有所求,咱们对他们有所图,这事啊,就是一个连环套,这派兵也是外交机遇中的一部分!”
李子诚的回答让袁世凯点点头,喝口茶他又不露声色的说道。
“法国人可是对你的江苏陆虎视眈眈的!”
……终于,面对这句话,李子诚沉默了下来,在他沉默时,袁世凯却是在心下微微一笑,你想办事,行,那就先把兵权交出来!
“大总统!”
抬起头,看着袁世凯,李子诚用极为平静的态度说道。
“江苏陆军,并不是我的江苏陆军,而是国家的江苏陆军!”
一句大义凛然的话从李子诚的嗓间吐出,接着他的表情又微微发生些许变化。
“在美国的时候,美国的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在出任驻法公使的的时候,曾对法国人说道,国家政治学,相较于其他科学,是我应该潜心修习的;立法学、行政学与谈判学,就某种程度而言,应被置于众学门之上。我必须修习政治学与战争学,我们的后代才能在民主之上修习数学、哲学;我们的后代必须修习数学、哲学、地理学、博物学、造船学、航海学、商学及农学,以让他们的后代得以在科学之上学习绘画、诗歌、音乐、建筑、雕刻、绣织和瓷艺。”
在引用约翰?亚当斯的这句话后,李子诚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他将视线投给袁世凯。
“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代人甚至几代人,他们的命运是注定为国牺牲,我想,历史会记住,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有了国家的强大,历史会铭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血汗,他们的付出!如果国家需要的话,江苏陆军可以动员二十万人开赴欧洲!”
没有任何争辩,没有任何犹豫,李子诚的回答,却让袁世凯端着茶杯看着他,他想看清楚这个年青人,盯视着他的眼睛,想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他的内心,看清他在想些什么,可在看到那双眼睛中的坦然时,他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正视这个年青人的眼睛。
“农林部和司法部对调吧!”
中南海的瀛台。
暮春的夕阳,还在西山之腰,这里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昔日冷清的大厅,陡然摆设了盛宴的桌椅:灯红酒绿,菜香扑鼻。那些邀来作陪的大员,鱼贯而人,笑语欢声,嘹庭绕院:副总统黎元洪--这个很少在京城露面的人物,今日也春风满面,身边的几位政府大员,仿佛有说不完的军国大事;而众人这时,所谈之事,自然绕不开方才居仁堂内总统与“总理”间的对话,所有人都在揣测着,今天之后,李连云,会给这京城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没错!
就是风暴,虽说那欢迎仪式,看似无波无澜,可事实上的暗流涌动,却是瞒不过这些“老成人精”的人物之眼,无论是大总统的“继承”或是李连云的“制宪”,明个,都会在这中国掀起一阵风波,可这现在这风波不过只是初起,真正的风波,怕还是7天之后,7天,一共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大总统就会宣布成立国务院,同时任命李子诚为代总理,待国会批准后,就会去掉那个“代”字。
而这会最忙碌不定的,是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显然,他以主持人的身份在应酬八方,尤其是那些同李子诚一同乘车而来的“陇海系”,相比于这些政坛老手,“陇海系”则显得太过年青了,不过也正因如此,在那些政坛老手的内心深处,才会对他们多少轻蔑之意,可他们的脸上,那却诚挚的笑容,语气更显殷切、亲近之意。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大总统袁世凯陪着高出他近一头的李子诚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笑容似乎是发自内心。见今天的主角到场了,所有在场的人都一齐起立欢迎。
年近六十的袁世凯业经明显老态了,那略显矮胖的身躯微微有点驼背,因为最近瘦了些许的缘故,所以双眸有点内陷;唇边那抹短须却修饰得齐齐整整。此时满面笑容的他却是步履轻盈,频频向人们抱拳致意,问或寒暄几句。自然,那些目光环绕着他转动。
“大家入座吧,入座!”
梁士诒则一旁招呼着。
在中间一个八仙桌上,袁世凯人了主座,李子诚坐进宾席,大家依次坐定,盛宴方才开始。
袁世凯举起杯来,先看一眼李子诚,而后对着大家笑笑,说:
“各位,各位!今天我们相聚,为我们中国国务总理李致远洗尘。致远不辞辛苦,从黄海之滨的连云港来到京城,与大家共事,我们应为之举杯!‘
大家起立,共同举杯,齐呼:
“李总理好!”
既然这会大总统都把话说开了,称他为“国务总理”了,那众人也就没有了先前在称谓上的顾忌,纷纷照着袁世凯的方式,称李子诚为总理。
“诸位年龄皆长于子诚,子诚年少,经验不足,还望以后各位仁兄多多提携子诚,这杯酒理应子诚敬诸位仁兄!”
话音一落,李子诚便先干为敬。
酒过几巡了,袁世凯端起酒杯,离开座位,来到李子诚面前,在李子诚站起身,端起酒杯时,他才说道:
“致远,上一次,你我兄弟二人,携手赢了一着,那时,我在北京,你在连云,咱们之间,连个商量也没有,现在好了,你来北京了,就让我们再度携起手来,为这大中华奋斗在一条绳上如何?‘
端起杯,李子诚还是淡淡笑着。
“大总统,子诚年少,只怕有负众望啊。”
“有志不在年高!国家、国民都盼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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