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梁桔猜测的一样,于言洁的父母在上个月悄悄去法院办了离婚。
于言洁把所有事告诉梁桔的时候,她只是拥着被子背对她躺在梁桔表姐家的床上。
她用沙哑的声音,平淡地说出了所有。
月光下,梁桔坐在于言洁的身后,看着这个活泼的女孩静静背对她躺在那,一片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隐去了她往日的乐观和开朗。
人都是在历练后才学会成长,每一次的经历,都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锐变。
梁桔没有发言权,她只是作为旁观者仔细听了于言洁的故事。
忽然,她很想很想一个人。
想起不久前,曾听到过许多关于那个人的传闻。
在北星打工时,那些服务生私底下就喜欢讨论八卦,其中,大多数是关于毛东的。
有人说他是孤儿,一个人白手起家有了今天的北星,有人说他曾经三天三夜不睡觉就是为了一笔生意,还有人说,他曾经因为应酬把自己喝躺在医院一个多月。
梁桔听到更多的,是他和钟玲之间的事,还有,关于他大哥的。
他们说,他大哥,是他害死的。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望不见尽头的天空下,夜晚的灯光依旧斑驳。
她拒绝相信所有传闻。
想起那个人专注的黑眸,想起他看透一切的淡漠,还有,他注视她时看不出神情的目光。
这一刻,梁桔忽然相信,她真的是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成熟的男人。
他总能让她在无助的时候想起他,在安静一个人的时候默默记起他的脸。
今天她的朋友受了伤,她很难过,依旧第一个想起的人,还是他。
算一算毛东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天了,也不知此时在干吗。
拥着被子轻声叹了口气。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于言洁在床上翻个身,将身上的被子又往身上拢了拢,“我困了。”
“那就睡吧,早点休息。”梁桔替她关了台灯。
这个女孩,在这次家庭的巨变中,无疑成了最大的受伤者。
如果说于母对于父的背叛可能只是因为感情不存在,往日情份在新的恋情刺激下荡失无存,那么,高若罗对于言洁的舍弃,无疑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抛弃。
这是关于亲情的背叛,骨肉情份的否定。
亲生母亲对自己孩子没有依恋,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放弃。
梁桔下了床悄悄阖上门,她将整个房间都留给于言洁,给她一个独立的空间去愈合她的伤口。
没有人是于言洁,所以,没有人能体会她的痛苦。
刚才那一阵阵雨早已停下,梁桔坐在客厅沙发上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的黑夜。
窗外的尽头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大山,山的背后,是另一座城市,那里住着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还有无数个普通的家庭。
如果自己的母亲抛弃了自己和父亲,又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那她,梁桔,会承受得住吗?
想起性格刚烈的母亲,还有一贯温顺亲切的父亲,梁桔笑了。
母亲虽然脾气厉害,可她却是很爱父亲,甚至是超过了爱她。
母亲总会和梁桔说,她老了是要靠梁爸爸的。老来伴老来伴,人结婚成家,无非就是希望在岁月老去,子孙成家立业之时,自己身边还会有个说知心话的人。母亲常常开玩笑说将来不指望梁桔照顾他们二老,只希望梁桔能把自己嫁好,至于她和梁爸,他们两个人会相依到老。
相依,到老?
那和梁桔相依到老的那个人会是谁?会如此深爱她吗?
梁桔想,和一个人生活几十年一直到生命尽头,她是否也能做出像于母那样的事?她会不会也在将来几十年后,因为一个陌生的男人,也同样的抛夫弃子?
不,她不会。
一阵莫名的感觉不知不觉悄悄缠绕住她的心,梁桔忽然对婚姻有了恐惧感。
连她自己都害怕不能守候着一份感情到老,那么,未来的那个人呢?
窗外,黑夜密布的天空出现了点点的星光。整个银河系浩瀚无边,宇宙的另一边会是什么样,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个人,愿意与她相依为命,会不会为了她这枝花放弃整片的花园?
噗的一声,梁桔笑出声。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摇了摇头,她想,她不能因为于言洁的事就把所有未来的无知都驱向坏的一边。
她相信自己,相信那份爱情。
虽然过去的两段感情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可她依然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值得她用生命去爱一生一世。
他...会是毛东吗?
明天的太阳会一如既往的升起,黑夜也会成为往事,她那么年轻,还有很多希望,她相信,于言洁也会好起来。
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思念之情,她很思念母亲,思念父亲,思念他们一家三口的那个不算大却温馨的家。
梁桔决定,她明天白天要趁着没课的时候,回家看看。
去刷牙的时候,梁桔听到自己的手机响。
是一条短信,发自于几天没联系的沙皮。
“已过几天回祈海市,不要太想我哦。”
梁桔笑,嘴里的牙膏都喷在手机屏幕上,她赶紧放下手机去漱口。
用毛巾擦了擦嘴,忽然,她放杯子的手一顿。
他说,他们,那就是不止沙皮自己一个人回来。
应该还有...他。
***
广州连续多日暴雨,毛东代理的一批布料需要在短时间内加工出来,他找了广州的一家厂家,可答应要给他们提供货源的厂家仓库遭到暴雨袭击,山体泥石流下滑,很多货都被埋在泥土里,因为部分原料需要防水防潮,可厂家私自把高价的防水物料换成了低成本劣质物料,导致全部的材料受了潮,可以说几乎全部的货皆受了损失。
如果布料不能按时出货,那毛东就等于是违反了合约,赔偿金将会是成本的数倍,基本等于致命。
这一坎,毛东是躲不了了。
连续跑了多天,毛东将近凌晨才疲惫地回到酒店。
阿元给他冲了一杯咖啡,他只是抿了一口,再也喝不下去。自从出事以后,他几乎天天靠咖啡撑着身体,现在一闻到这味道,胃里就翻腾得想吐。
“你先去睡吧。”他叮嘱阿元。
“我还行,不困。”阿元坐在客厅沙发旁边的椅子上。
沙皮在卧室里睡得呼噜满天响,毛东推门瞅了一眼,又把门阖上。
“哥,这事不告诉沙皮吗?”阿元问他。
毛东半躺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手指夹着的烟头随着他抽烟的动作烟头变得猩红。
“先暂时不用告诉他,这小子性子急,我怕惹事。”
“哥,那帮人把咱们物料都换了,现在全都跑了?”
弹了弹烟灰,毛东说:“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床头旁的烟灰缸里,大大小小堆满了烟蒂。
阿元沉默着看他,他一个大男人没法像女人那样啰里啰嗦地叮嘱毛东,实在忍不住,才说了一句,“哥,你注意身体。”
毛东望着顶棚半眯着眼,抽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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