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那张地狱变的图画被团成了一团,但苏箬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关于姬遥莘的事情,也许会很诡异,就像吴德和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女孩娜娜,整个都透出不正常的气息。
最诡异的事,她对这个名字如此念念不忘,该不会是姬遥莘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比如说欠了她一大笔钱没有还,所以才让她铭记于心?
快到凌晨的时候,苏箬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闻到了一股烧纸的气味。窗子没关严,所以让纸灰味飘进来了吗?不对,在半梦半醒间苏箬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每晚睡觉之前,都要仔细检查门窗有没有锁好,这是长期独居养成的习惯。
苏箬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窗户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伸手把雾气擦干净,向外面望去。这时候大概是凌晨五点左右,楼下还没有人,天是沉沉的黑色,大概又是个阴天。路灯孤寂地站在路边。她家在八层,只能大概看到,有个人正蹲在楼下花坛旁边的水泥地上烧纸。
那人忽然回过了头,他对着苏箬这个方向挥了挥手。至于是不是对苏箬挥手,就不得而知了。可是他却执着地将脸转向苏箬的方向,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隔得太远,苏箬看不起这个人的脸,但是苏箬觉得这人莫名面熟。她打了个哈欠,犹豫很长时间,直到天都有些蒙蒙亮了,小区远处传来一些噪音——大概是环卫工开始打扫街道了吧。苏箬穿上珊瑚绒的睡衣外套,打开房门下楼。
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烧纸的人,一个中年男人,身体看起来很羸弱,头发花白,脸色发灰。外面没有下雨,他的头发、衣服却全都是湿漉漉的。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呢。”他对苏箬说。
苏箬看着他,觉得身上发冷,纸灰飘扬,却在风中打转。死者收不到男人烧给他们的之前。这人很眼熟,就像吴德、娜娜他们那样似曾相识。
苏箬摇头:“你到底是谁,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远处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不会是清洁工清扫的声音,清扫不会制造出□□一样的动|静,除非是一个营的清洁工都出动了。
男人悲哀地看着苏箬:“我是穆安和穆蕖的师父。”
穆安和穆蕖是谁,苏箬自然也是想不起来的。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席少清恳求似的语气,絮絮说着什么。这人所说的每一个字苏箬都能听懂,可是拼凑到一起,苏箬全然听不明白。
“我最不放心我两个徒弟……你答应我的,救了姬遥莘,就能救我的徒弟,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做到,让我把命也赔进去,上路也不安心……”
他也在提姬遥莘。
“拜托了,帮帮我,帮帮我的徒弟。”男人在央求她。
姬遥莘到底是谁,是什么人……苏箬感觉眼球刺痛,她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是红色细长花瓣飞舞的花海,血红的河水,红色的天空,业火蔓延燃烧……她头疼得厉害,忍不住蹲下身去。过了差不多半分钟,苏箬才觉得缓过来,等她睁开眼睛时,这男人已经不见了,水泥地上只留下一堆烧过的纸灰。
身后噪音越来越大,真像是一大群人在喊着口号□□,而且他们喊的口号内容也很奇怪,不是“王八蛋老板黄鹤带着小姨子跑了”,而是“打倒现行反|革|命孔桦,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孔桦又是什么人?那些口号还在喊着,声音阴森,似乎还带着回音,仿佛是从很久远的时空所传过来的。苏箬的身体僵硬,她知道不能回头,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回头。
斧子砍到树干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仿佛就在苏箬的耳畔炸响,苏箬惊得浑身一哆嗦,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做,本能一般,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调出照相模式,摄像头朝后,举到肩膀上方,对着身后咔嚓按下拍摄键。
苏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之突然,心脏砰砰直跳,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抹了抹乱七八糟遮挡在脸前方的头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刚七点钟。一夜失眠,快天亮时睡着了,她竟然做了这样一个怪梦。
苏箬无精打采地起床,一点都提不起上班的劲头,干脆给部门主管打个电话请假,大不了就扣一天的工资,爱扣就扣吧。然而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不是她部门主管李菲菲,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她问:“你不是菲菲吗?”
电话那头,男人客气地说:“这号码我半年前换的,你说的菲菲可能是之前用这个号的人,你要信用卡还款催债就别打这个号码了。”
苏箬默默挂了电话。她记得昨天还跟李菲菲通过话,怎么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好像做了那个噩梦之后,整个世界全都变了。苏箬叹口气,拉开卧室门准备去洗漱,一眼就看到吴德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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