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从大帐的缝隙中灌入,将盛放在案首的烛焰吹得忽明忽暗。烛光摇曳中,赢子婴的抿着嘴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用力的削着一支竹简。就在他的面前,一大堆散乱的竹屑堆积着。
韩则穿着甲衣,腰间悬挂着长剑,用手拉开了大帐的幕布。他默默的走进,看着赢子婴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他机械般重复着削竹的动作。心中犹有一只手死死的揪住一样,他艰难的别头吐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秦王,不如我去请御医过来看看吧!”
“如果御医有用,我又何必如此。你也不必担心,我忍痛了大半年,这点小疼苦又算得了什么!”赢子婴依旧低着头,好似神情非常的专注。不过只要你认真的看他瞳孔,就会发现他的视线根本的不在竹简上,他的眼神散乱无光,他的思想根本没在这里。只有在他深皱的眉头中间,才会发现他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三日的行军,赢子婴前两日还能强忍着骑马,今天却是躺在一辆战车上的。他心中苦涩,没想到才刚出征,自己就是这般模样。经过几日的病疼,连带着出征前稍有的信心都被消磨干净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有时候想是不是可能还没见到刘邦,自己就会病死在路上。
他这病也极为怪异,就连在前世,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赢子婴都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病例。他这种异症不是常规的病例,可能是身体类各种顽疾所引发的新型病例,再加上病了大半年,身体素质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抵抗能力也不行了,才会导致他如今的病苦。
赢子婴放下竹简,挥手朝韩则道:“你下去吧,我无事。切记让人不要声张,动摇我军军心。”
“喏!秦王也早些歇息。如有战报,我会第一时间上报秦王的。”
“嗯,你下去吧。”
等到韩则退下,赢子婴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将手中的竹简用力仍在地上,嘴里怒骂着用脚使劲的踩着!他一拳生生砸在案上,松开手后,四处关节上已经破皮流血了。
他很焦急,比任何时候还焦急!
他很烦恼,比以往什么时候都烦恼!
他很愤恨,恨不得将老天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完!
良久,他才像弱水后才被捞起的人一样无力的倒在椅上。他穿越以来,一直忍痛着病痛的折磨,他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被锻炼得无比的强大。但——自从他当了秦王,灭了赵高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他的神经一直绷紧着,犹如一个人长时间拉着弓弦一样,如此下去,谁又受得了?
他杀了赵高,整治了咸阳中的世家,平息了关中隐藏的内乱。他未曾畏惧过什么!就连那叩关的刘邦,凶残的项羽都不能让他轻易言放弃!因为只有死过一次,才会明白生命是多么重要!只有懂得珍惜生命才会有为之一博的勇气!
他努力的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与文化,努力的吸收政治和军事上的经验。在不知不觉当作,他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庸庸无为的普通人,他已经融入了秦王子婴这个角色,已经真正的成熟了!
但这病,这病就一直向悬在他头上的刀,随时都会落下。他不想死!更不想这么窝囊的病死!
心中在无声的咆哮着,赢子婴怒目盯着大帐的蓬布,双拳握紧了又松开,双瞳渐渐汇集有了色彩,他恍惚看见了什么,但看得不是很真切,他努力的睁大着眼睛去看,努力的去看,然后整个“嘣”的一声从椅子上摔下,顿时不省人事。
大帐外传来一声惊呼,韩则从外面去而复返,他一直未曾离去,悄悄的守候在大帐外面。此时听到帐中响动,急忙走进了帐内,刚好看见秦王摔倒的画面。韩则心中大急,急忙让门口的护卫去请御医前来。
不一会,御医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
将赢子婴扶到床上,御医闭着眼睛仔细为秦王把脉。韩则待御医睁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秦王病情,御医摇头叹道:“秦王旧疾未愈,新疾又生。我前先日子劝他不要过多的去操劳国事,秦王不听劝告。疲劳成疾,心病难治!依我所见,秦王之病主要的不是身体,而是在心脾!这样吧,我开一副方子,你等秦王醒后教给秦王。”
韩则连忙称是,御医走到案上,从旁边竹筒里取过一支竹简,凝眉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向韩则一抱拳,提着药箱就离去了。韩则将御医留下的竹简取到手里,嘴里轻声念道:“欲速而不达。”
“什么意思?”韩则不明白,摇摇头将竹简放在案上,然后静侯在赢子婴身边,等待着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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峣关之上,李必浑身浴血,脸上被划破了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沿着额头流过眼眸从脸颊胡须中不停滴下,他的剑缺了不知道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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