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二十九 正直者之生 其四

握在手心里的他也并非心里一片平静。爱丽丝安静下来的笑容使得他心中也带着几分愧疚，他感受着手心里这双手，没来由地想起了已经托付给了雾雨晴枝的八音盒。

    爱丽丝是个笨拙的家伙，他也是这样。他们都是想要不使得自己的长辈失望而逞强的人，都是在人际关系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认知的人。也正是因此，爱丽丝会想着一直陪伴在雨桐十爱身边，一直到两个人的羁绊深到谁都无法阻断的地步，到时候，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而雨桐十爱也因此没有察觉到真正的爱丽丝的心意是如何的。

    爱丽丝的手在雨桐十爱的手心里动了动，打断了雨桐十爱的思索。他抬起眼睛，看到了爱丽丝闪烁着的目光。

    “十爱。我……稍微有些在意。”

    “或许不要那么在意会好一些？”

    雨桐十爱接过了话头，爱丽丝似乎对方才雨桐十爱靠抓手来混过去的那个答案还是有些执着的样子，这个样子可使得雨桐十爱有些尴尬，所以他尝试着让爱丽丝不去再想那件事情。

    “嗯……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的事情。”

    雨桐十爱愣住了。他防护住了幽香这个点，也糊弄过去了新出现的关于某个敏感部位的大小的这个点，但是却没有想到，爱丽丝如今会突然提起关于雨桐十爱的记忆这一个点。

    关于有关雨桐十爱的那段虚假的记忆。

    “啊，啊啊那样的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嘛。”

    雨桐十爱握住爱丽丝的手紧了紧，心中有些不安。爱丽丝的记忆与他所知的一切截然不同，他有着一种自己在逐渐被谁所取代，最后变成与爱丽丝形同陌路的关系，毕竟在那个记忆里，按照爱丽丝之前的说法，那是雨桐十爱所没有经历过的截然不同的人。

    爱丽丝为难地皱起了眉。

    “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那天电椅结束之后，十爱被带走了，被吊起来，被用鞭子打，明明舌头都被割下来了，为什么现在又长出来了？”

    雨桐十爱握住对方的手一颤，神情僵住，呆滞地看着眼前一脸为难与好奇的少女。

    吊起来？被鞭子打？舌头被割下？

    极深的寒意透过背心向着心脏渗透，雨桐十爱感觉脖子被人卡住一样，他竭力想要发出什么声音，但是活动着喉头却没有说出话来。爱丽丝的双手轻轻地从少年的手心里抽出，但是雨桐十爱僵直的手无法追逐对方，只能任凭爱丽丝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越过肩头，划过喉头，随后捧住了脸。

    爱丽丝已经站了起来，再一次地捧住了雨桐十爱的脸庞。她的目光在少年的脸上扫视着。

    “然后被用黑色的袋子套住了头。当时的十爱很努力地挣扎，但是没有用，什么作用都没有，十爱被捆住的手与脚踢不到那些人。”

    “那，些人？”

    雨桐十爱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着几分颤抖，而爱丽丝的脸上也有着一丝波动。

    “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十爱，所思所想，都是我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随后少女再一次倾身，这个吻落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化解了少年满身的僵硬。雨桐十爱的双手轻轻上升，覆盖在了少女捧住自己脸颊的双手上。额头上温暖的触感，少女的体温如同流淌的溪水，在雨桐十爱身心上慢慢地洗刷。

    被安抚了。

    雨桐十爱心里原本的恐惧也随着爱丽丝的亲近而渐渐舒展开。爱丽丝的唇离开之后挺起了身子，她轻轻地捧着雨桐十爱的脸，将之抱在腹前。雨桐十爱闭着眼睛，嗅着少女身上的气味。

    这样的话，就算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爱丽丝真狡猾。”

    他这样有些闷闷地说道。爱丽丝轻轻笑了笑，随后问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

    雨桐十爱有些闷闷地这样抱怨了一声。因为爱丽丝牵起过他的手两次，所以爱丽丝的手很暖这一点，雨桐十爱是知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现在在脸颊上那能够一直透到心底去的温暖却又是另一回事。

    雨桐十爱想起了之前向少女立下的约定。

    “但是我会在你的身边的。”

    少年如此道。少女似乎在笑，不过没有笑出声，只是又一次提问。

    “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嗯，一直。”

    雨桐十爱才这样回答了爱丽丝，就忽然感到了捧着自己的脸的爱丽丝的手一滞。他感到了几分疑惑，抬起了头。爱丽丝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是她的脸上的笑意却凝结了，眼中的光芒也在一点点消逝。一道红线沿着她修长洁白的脖颈上横向蔓延。

    “……爱丽丝？”

    那一股恶寒似乎找到了机会，再一次从背心弥散开。雨桐十爱仰视着的少女笑意凝结，而此时，一双手也从少年的身后沿着肩背划过脖子，钻入爱丽丝的手的缝隙，从身后捧上雨桐十爱的脸颊，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行哦，十爱，明明约定好了，是永远，永远，永远地和【我】在一起呢。”

    轻俏的声音悄然在耳际呢喃，如同夜晚绽放的夜来香。

    随后一个带着长长毛发的东西落在了雨桐十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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