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门口的人自动退到两边,给苏黎歌让出路来。她沉默地走进去,才看到沈束正垂着头站在屋里,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头朝她笑笑。
苍白的脸庞上有丝病态的兴奋,沈束的眼并不像以往那样平静。
于他而言,只有找到所谓“凶手”,才算真正解脱吧。
苏黎歌回给他一个温和的笑。
房间还保持着昨天他们见到时的样子,浴缸里的假人诡异地仰面浮在水上,池水被染成殷红,在黯淡的粉红中扎人眼球的惊悚着。
“沈束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苏记者则跟踪报道了整件案子,现在先麻烦你们向我们描述一下那天的情况。”薛晨站在房间最里面的浴缸边上,一如既往地毫无表情。
苏黎歌与沈束对视一眼,缓声而道:“我来说案子,沈束负责现场部分。看有没什么疑点出入。”
屋里静静的,薛晨点了下头,站在门口的人已陆续进来,也都没有吱声。
秦扬风靠窗而立,沉默地看吸引了所有目光的苏黎歌。她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垂落眼帘在心里回忆旧事,并组织着语言。黯淡的光让她的五官变得凝重,四年前傻乎乎的姑娘,像褪去了鲜活颜色的花苞,化作枝头高挂的果实,沉甸甸地叫他胸口微微疼起。
“秦扬风,你来记录!”她蓦地抬头,与他视线在半空对上。
锐利的眼眸和不容置喙的口吻,都和四年前的她不一样了。这四年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他好奇,却不得而知。
扬了扬手里的笔和本子,秦扬风表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
……
“我最开始接触到这棕案子,只是因为‘自杀直播’这个噱头。‘自杀直播’在案情发生之前就已是网络的热议话题,当时我和我的老师杜清凡一起采访肖童,采访里她并没透露太多细节,只是表现得非常兴奋。我们以为这只是她的噱头,并没当真。”苏黎歌一字一句说着,速度不快。
秦扬风低头记录,在听到“杜清凡”三个字时笔一顿,抬眼看她。
她沉湎在回忆里,眉心微拢,眼神遥远,落在他眼中,竟添了几分不真实,像从未认识过苏黎歌似的。
苏黎歌还在继续说。
“到了‘自杀直播’那天,我收到肖童的留言。直播开始前十五分钟,她把‘自杀直播’的时间与网上直播室的地址发给我……”
回想那天,真叫一个惊心动魄。
她收到信息,一边在网上留意现场直播,一边和杜清凡动用了报馆的所有资源与一切私人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现场所处的位置找出来。开头本来只想做个独家报道,但直播看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他们便存了救人的心。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赶到那里时只看到溺亡水中的肖童和惊恐苍白的沈束。
再接下去,便是报警,警方赶到展开调查。
“肖童的自杀直播,我想你们都见过。二十万人见证的自杀,如果单从她的自杀过程来看,没有疑点。”苏黎歌走到门口,想像自己刚赶到现场。
那时,沈束惊慌失措地站在房中央,而肖童则与这假人一样浮在水面上,池水已被她的血染红。房间并不凌乱,甚至布置得十分甜美,是a市城南的一家情/趣酒店套房。
“当时这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正对着浴缸,可以将肖童的自杀过程全程直播,所以电脑窗口上应该打开的是缤纷网的视频直播室。”她说着,将那台电量早已耗尽的笔记本电脑转了方向,让摄像头正对向浴缸。
也正因为如此,第一个赶到的沈束也被那二十万围观者看到了模样。
“我能想起的就这些了,这里布置得和现场有八成相似。”苏黎歌说着在房间中转了一圈,竭力将自己所能想起的现场描述出来,但到底隔了四年,有很多细节她也已经记不清。
沈束便在旁边替她补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颇有默契,让一边不停记录的秦扬风情不自禁从鼻子里细细冷哼出声。
苏黎歌的回忆只到她赶到现场所见,薛晨便望向沈束。
沈束已走到桌边,开始回忆让他无法遗忘的画面。
“我赶到现场时,直播还在进行,而肖童已经浮在浴缸里了,我冲过去,想要将她从水里抱出……”
苍白如纸的脸,毫无气息的人,他抱起时只摸到泡得冰凉的躯体,吓得手一松,肖童又落进了水里,溅出满地殷红的水,连带着他一身衣服也被水打湿。
沈束的回忆与苏黎歌不一样,他像在重复着一段没有出路的梦魇,嘴唇翕动着,所描述的画面让房里的人不寒而慄。
秦扬风却微微皱了眉。
沈束毫无意识地拿起桌边已有些枯萎的那盆绿萝,机械式地摩娑一番后再放回去。
他放回的位置,十分微妙,并不是原处,而是放在了电脑右侧。
薛晨听了两个人的话,踱到门口,一边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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