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爷子并没责怪林慧的举动,他张了张嘴,只是本来存了一肚子的问题忽然不知该从何问起。难道问人家这针法是如何练成的吗?抑或问这七针行针位置判定的依据?还是问小公主病情的断症?
似乎都不太合适。
事实是明摆着的。人家就是看明白这先天瘤的血脉走向了,实际上也是行针如流水,落针如有神。
施治之前,那瘤的颜色和肌肤一模一样,分明是一体,可两盏茶时分之后,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那瘤已分明黯淡了许多,露出败像来,只要再来这么两三次,就能彻底坏死。
实际上,申老爷子自问,若是自己出手,只怕也未必能做到。
太医院的曹院判和马御医都有点儿面如死灰的意思,林慧露的这一手,不光是狠狠给了这二位一巴掌,其实何尝不是抽了整个太医院一个大耳刮。
马御医显出狠厉的神情来,猛地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不过一次侥幸,还要好几次才能断根儿呢!”言外之意,若是后头出了岔子,一样得不了好儿。
说完,马御医当先抬脚就走了。慌得陪他过来的小太监连忙匆匆小跑着跟上。
这位生气不要紧,皇宫这个地儿,可不是能乘着气性胡乱行走的。
曹院判并没硬撑着放什么狠话,看起来略有些佝偻,也随后缓步离去。
不过别的人都稳稳继续坐着,并没有跟着离去。太医院的人当然得捧着点儿,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跟着了。
蒋贵人两眼红红地回来了,大概在佛前念叨了一回,多半儿又触动了心中伤情。好不容易小公主的身子有了盼头,这惊喜忧惧相参杂的心情,没有类似的经历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林慧细致地解说了一番后续要注意的事项,主要是防风和防水,不要局部着凉,也暂时不要洗澡。反正这样的天气,几天不洗澡。也不至于就有异味。若是出汗多,用温毛巾擦身也就行了。
约好了第二日同样的时辰再过来,林慧与众人便告辞了。
童公公出了流华宫便于众人分开。他要去的地方自然跟大家不同。
林慧虽然很想将那两个小瓷瓶要回来,终究还是没开口。算了,反正手上还有原液,再配两瓶也容易。童公公拿走的。因为是配给小公主用,是经过稀释的。估计他也整不出花儿来。这童公公话不多,面容看着也还和气,却总让人感觉毛毛的,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其实没有一个人猜到。童公公转身就去了慎刑司。
皇宫的慎刑司是个没人愿意提起的地方。虽然看着和内官监钟鼓司之类的部门规制一样,却总是令人有不寒而栗的阴森之感。
如今慎刑司的掌事太监是祁芳,见到童公公倒是吃了一惊。
这阵子宫里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案子。这位皇上身边的头号贴身太监走来干什么。
童公公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给我几个人,要身子康健口齿便给的。带到夹道的厢屋里去。”
祁芳啥也没问,亲自选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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