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推门进去。<-》
“既然只卖掉十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昨天老实头没过,今天你也没过,今后我应该不用见到你们了吧?”老头说完,看向采蘩,“已经少来了一个,挺好。”
“我师兄病了。”造纸学纸也得讲人性,采蘩察言观色,“老人家别忙下定论,我看西大公子还有话要对您说。”
“老前辈,您其实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二十枚纸,有十枚是最普通的麻纸,三四十文钱就能买一刀。您要我以一两银子卖出去,这就是骗人,我做不到。”西骋神情坚定,绝不会妥协的模样。
“做买卖不就得奸猾嘛。好中有次,抬高价。次中有好,压低价。这叫方法。我造的,就算是普通麻纸,也值一两银子。这叫名气。看你也是聪明相,却犯傻里傻气的毛病,脑子不活络。”老头眯歪眼。
“我本以为老前辈您让我去卖纸,是让我明白造纸之前得知道客人们的需要,懂得不要盲目造纸的道理。看来我是高看您了。”西骋从身后腰带上卸下一个鼓鼓的荷包,“这里总共十五两六文钱,您所造的十枚小卷都是名纸品种,一半卖到二两银子。祝老前辈您生意一本万利,我告辞。”
“西骋!”采蘩想要叫住他,但他没理,径自走出了门。
她回身再看老头,果然在笑,不禁叹道,“老人家,他通过了。”
“对,但在我告诉他之前,他就走了。既然求教,太心高气傲却是不行的,人人有个性,未必照你做人的方法去做人。”老头说话,常常有深意。细品之后恍然大悟。
“可我还没走。”采蘩是倔的,前世有棱角,今世又有圆融,知难而上,自尊铺底,“老人家,照您约定,三通二。今后请不吝赐教。”
“先说好,我可以教你们,但你们不可以在人前说起我。而且我不收徒,更不会是师父教徒弟的手把手。有空就来,有问就来。但凡我在,我做什么你们看什么。能回答的,我尽量帮你们解惑。如此的关系而已。”老头其实挺通情达理。
“这就足够了。”他不收徒,她也不拜师,深深一礼却诚心诚意,“多谢您。”
“这会儿我要出门。有空就跟来,没空就下次。”老头拿着西骋给的荷包进屋。又背着竹篓出来,见采蘩仍立在原地,“要上山的,到时候别喊累,拖慢我的行程。”
采蘩淡淡颔首,道声是。
一老一少,一驴一车。就此出城。
傍晚时分,回到园中的独孤棠应众人的请求,到坊院里找采蘩。
一进门。就看到大砖炉下升熊熊大火,那姑娘扎袖扎裙正往里添柴,又拿了木勺绕炉子搅动。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只用袖子擦过,眼睛不离煮着的东西。那副认真的样子美极,他因而不出声,靠墙边的石桌悄坐,静静看她干活。
直到她叉腰吐气,站到一旁,好似忙碌告一段落,他这才开口,“看来今日去土地庙有收获。”
采蘩吓一跳,拍着心口,“独孤棠,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有一会儿了吧。你干活儿认真,我瞧美人认真,本来都不耽误工夫,看上几日几夜也乐在其中。”在采蘩面前已经十分自然的独孤棠,笑起来带有一丝邪劲,“不过,我肩负一群人托付的重任,特来提醒你一声,今日年三十了。”
“啊?糟了,忘得一干二净。”她忙着攻克那个顽固的老头儿,完全不记得要过年。街上到处是年景,园里也张灯结彩,却一直以为快了快了,却不料到了眼皮底下。
“要我帮忙么?”毕竟是借住,她没有身为半个主人的自觉,但当丫头的时候过年事情最多,除旧岁迎新春,光是打扫就没完没了。虽然迟了,总比不参与好。
“别忘了缺席年夜饭就行。”独孤棠走到她身边,往炉子里看了看,只见一汤看不出原形的浮物,“这是你弟弟的原话。至于其他事,大管事早就安排好了。我让他不要铺张,在正堂里摆七八桌,不分男女主仆,一道混坐。最重要的是,准备好酒好菜,还有爆竹烟花,老少皆能尽兴。”
“这样好,也是在外的好处。去年在姬府过年,虽然因义父母的丧事说是不能大操大办,结果仍搞得很繁琐,分大宴小宴,各房自过等等。听说提前两个月就开始拟菜单,却直到腊月二十才定下来。采买的管事还抱怨十日不够买齐全。我就奇怪了,吃金山银海么?”采蘩当笑话来说。
“国公府也差不多,秋风起就得想过年的事了。国公爷没儿子,除了董瑛外,还有三房妾室,七八位小姐,所以特别多花样,偏偏一顿团圆饭冷清无比。本末倒置,却还怨这个说那个的,听了都闹。后来,我和妹妹就跑到大姐那儿过年了。”对那个华丽的府邸,独孤棠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国公爷有你一个儿子。”纠正他的错误,“所以今年你也不回家过年。”这句是多问掉的,采蘩很清楚。她不是贤惠女子,会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独孤棠和他父亲尽弃前嫌。
“我已成家,这么大的日子以后自然都是跟你一起过了。”独孤棠少说一个字。
“快要——成家了。”采蘩纠正他,“最后成不成还不一定,若你爹不肯点头的话。”
独孤棠刀眉一斩,“定国公虽还&#;那两个之中倒可以清掉一个。”
“胡黎?”采蘩已知她身份,“与其清掉令天衣教主怀疑&#;继续宠。胡黎如今向你们投诚,可利用她盯着姬莲。姬莲的靠山虽然让你杀了,但难保她不会另寻途径达到目的。那位姐姐做事的手法酷似她娘亲,哪怕只是为自己争取一条好出路,却轻忽他人性命,动不动就下狠手。我们得十分当心防着她。”
“让胡黎盯着姬莲?胡黎虽然被迫说出了城中的联络点,未必肯再跟我们合作,而且提出愿意自求出府。”独孤棠不轻信他人,宁可敬而远之。
“我说过了,她如果自己想走,只怕天衣教那边打草惊蛇。”然后,采蘩促狭眨眼,“我还以为她对你用情至深,如今又帮到你的忙,正好可以借此留在你身边呢。怎么反倒要跑了呢?说起来,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她说出实话,外面竟然到处有你与她恩爱的传闻?”
“拷问不外那几种法子&#a;混过,“真恩爱的话,她不会自己求去。不过你说得也对,暂时不能让她走。她若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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