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你不同寻常女子。”袖子扫过,桌面出现一只赤血色的软虫,慢慢朝采蘩爬去,“此虫叫情蛊,与普通人以为用来勾心爱之人的情药不同。情蛊入体,你可以同任何男子交欢,唯独不能和心爱的人。心动,则情痛,百髓噬咬。你还敢嘴硬否?”
采蘩冷笑,“狭隘之见。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和他肌肤相亲?心满则满。”
“好一个心满则满。”中年客手掌一拍,再离开桌面时,那赤红蛊就不见了,“话归正题吧。我实在想不出天衣教和你,独孤棠,还有什么瓜葛,让你们穷追不舍。独孤棠已经为他妹妹报了仇,你更是毫不相关的人。”
“并非我们穷追不舍,只是自保而已。”采蘩紧盯着他的动作。她不怕死,但不代表她想送死。对面坐着毒人,一有不妙,必须得跑。
“若我说,只要你们从现在起别再插手,就保证你们平安呢?”显然就是天衣教教主的中年客此刻“慈祥”。
“这种话不必说给我听,我小女子一个,不管大事。”采蘩难得谦虚,“您找独孤棠去说吧。他信你就行。”
“小姑娘牙尖嘴利,当所有人都不如你聪明,是吗?”天衣教教主嘴勾脸皮皱。但皱得太厉害了,有点要蜕皮的感觉,“你们以为三队迎亲是为了强攻官衙?”
“显然不是。”僵硬过后,采蘩开始坐不住了,“难道是调虎离山?”
“瞎猫碰死耗子,撞着了。”戴着人皮面具的表情多呈现脱落状,诡异的恐怖感,“小丫头,跟我走吧。”
欸?她是目标?“为什么?如同你所说,我跟你们天衣教毫无关系。”能这么冷静,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有你在手,独孤棠自然不成阻碍。”天衣教主站起,伸手过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采蘩觉得那只手毒黑色的。但她刚要躲开,就听一声喝。
“喂,把你的乌鸡爪洗洗干净,行不行?”角落一桌立直一道影,转身过来,正是姬三。
趁天衣教主看姬三的时候,采蘩离开桌子,快步走到楼梯口才停,“可惜了一桌好菜。”
天衣教主见她不吃惊不慌张,这才恍然大悟,“不会是为了捉我而故意设下的圈套吧?”
姬三道,“不是为了捉你,不过你属于意外之喜。此楼视野甚佳,这几日常有南方人出入,必点正对京兆尹衙门的窗边桌,因此猜测是天衣教众。谁知行动之日居然是教主亲至,怎不让人惊喜?”
天衣教主哼一声,“就凭你一人也想拿下我?”
“天衣教使毒的功夫江湖第一,其他功夫么——似乎不怎么样。而我虽不会使毒,却是百毒不侵了。如此一来,我一人可能足够。”姬三从袖中抽出一段森银蚕丝。他今日没有戴面具,且以后都不戴了,以此与飞雪楼划清界限。“不足够也无妨,这层楼都是你的对手。”
除了高丽人两桌,其它桌都是独孤棠事先布下的客人。
天衣教主脱口而出,“七殿阎罗。”
采蘩反应也快,“教主认识阎罗,倒是稀奇。”
姬三凉来一眼,“蘩妹妹,时而也让我聪明一回,刚想说就叫你抢了。”
采蘩耸耸肩,“好,可我并不知你百毒不侵,所以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他身中无夏,已是没有解药的奇毒,再中什么毒都会被无夏收没,转化为它自己的毒性。”不是百毒不侵,而是百毒无用,天衣教主双手拢入袖中,“阎罗七,无夏每月发作的感觉如何?”
“发作?”采蘩有些诧异。
“既然是毒,当然会发作。每月中有几日,必吐黑血,力虚体弱,全身撕痛。一开始每隔十五日,然后十日,再五日。若变成三日,你的命就剩一年。我看你的面色,应该是每三日就吐血了吧?”似乎有风,天衣教主的袖袍悄悄动了起来。
“三哥。”到此刻,采蘩发现,这声起,从今以后他便是真正的三哥了。
姬三笑得一点阴影没有,“本以为找到天衣教,就算不能解毒,也能对无夏有所了解,想不到当教主的也不过如此。虽然没有解药,但我身上的无夏和贵教的无夏似乎不同了,既不会吐血,也不会痛,顶多就是闲着等死。”
她白白同情他了吗?这么想着,采蘩却仔细看了看姬三的脸色,觉得真比从前黯淡些。
“蘩妹妹,你还在干什么?”姬三动了,往天衣教主走去,“想中毒身亡,还是想看热闹,自己挑一个。”
“一个都别想走!”天衣教主双袖鼓起,挥出一片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