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工降世,否则——
“左大人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语姑娘仍是卑微胆怯的身姿,但和采蘩多话了起来,“童小姐照左大人的安排努力便是。我还从没看到哪个小匠能像您似的,不用师傅示范就做得那么好。”
“我有我爹示范了十多年,这一点还真不值得你夸。”突然看到饭篮子还有一层没打开,采蘩想了想,“你要给于良送饭去?可我记得丹大人说只能送早晚两顿。”
“没……没有啊。”语姑娘往篮子前遮掩,“那是我自己要吃的。”她不会撒谎,心虚的模样全摆在脸上。
“是吗?那便算了。不过我正想看看他去,语姑娘帮我领个路吧。”采蘩吃饱喝足,决定去“关怀”受难的于良。
“可……于小匠是在关禁闭,其他人不能探视的。”语姑娘诧异地看着采蘩。
“是署里明文规定的吗?”左拐拿给采蘩一本规矩册子,上面没写。
“没有,不过——”以前一直如此。
“那就没关系了。”经过在郑庄的一场“蛮干”,如此这般成了小菜一碟。
于良关禁闭的地方是署里最偏僻的一处小院,平日没人来,院墙屋墙绿油油一片爬山虎,到处是蛛网和蜥蜴。采蘩还惊见一只干瘦的老鼠,哧溜溜从角落的破洞钻出来,一点不怕人,感觉它好似大摇大摆,再钻进屋子里去。
采蘩没看到有人看守,想来面壁全靠自觉,便抬声道,“于良,送饭来了。”
于良从里面打开门,鼻青脸肿,还没想明白,“不是要到晚上才——”看到面前两个美姑娘,眼里自发剔除妖艳那个,“语姑娘,万一让左师傅和丹大人知道,会骂你的。”
采蘩清咳两声,“你当着人的面偏心眼,怪不得要挨揍呢。我也会被左大人骂,你多说采蘩姑娘四个字,有那么艰难?”
采蘩不是巧舌如簧,但于良很老实,立刻红了脸,“采蘩姑娘,你不怕左师傅的。”
就和左拐让语姑娘向她学习一样,说她冰脸不破。采蘩笑,“不怕就活该被骂,不怕就活该被打。于良,我暂且认你这个师兄算了,多像难兄难妹。”
于良只能郁闷地抓脑袋了。
一串轻笑,出自语姑娘。
于良看呆了,情不自禁道,“我从未看过语姑娘笑,真美。”
语姑娘连忙垂头。那样的笑容确实奢侈,在娘亲和姐姐深陷无边的痛苦和折磨,她不敢快乐开心。
采蘩见她突然不自在,便想着说些别的,“于良,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面壁也没人盯着,左大人也骂不着你,你待着不想走了吧?”
“如果可能,多一刻我都不想留。”于良往旁边的屋子瞄了一眼,目光畏缩,“昨晚上,我就能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还有奇怪的叹息,吓得我——”发现不该在喜欢的人面前积弱,所以赶紧不说了。
“你说有鬼?”采蘩的一双美眸却闪亮着好奇。
语姑娘一手抱臂,显然有些怕,“我也听署里的其他姐妹说起过,晚上谁都不愿靠近这里,就怕遇到不该遇到的。”
“这是内城,还是朝廷工坊,哪来鬼怪?”采蘩问道。
“这个院子原本是——”于良张合了几次嘴。
“乌睿住的。”整个纸署,能让于良吞吞吐吐的,一个有关语姑娘。还有一个是乌睿,他连名字都不能说。采蘩看到于良睁圆眼,就知道自己说得不错。“他住你这间?”
于良拼命摆手,“当然不是。”眼睛往右边一瞥。
采蘩顺着看过去,东面有间屋子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那间?”她要走过去。
语姑娘拉住她,摇头道,“小姐,那间屋子左大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于良也说,“有两个好奇的新匠闯进去,左师傅气得要命,把他们大骂了一通,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师傅故意为难,两人都没通过考核,离开了纸官署。”
“没错,你们要是敢进去,我也找借口把你们赶走。”左拐不知何时回来了,靠着院门,面沉如黑炭。
于良咧嘴眦牙,“左师傅,我们……没进去,您也别怪语姑娘和采蘩姑娘,她们好心来看看我,还有这个篮子里的食物我一口也没吃。”
“童大小姐,我看你可真是悠闲得很,今晚终于打算在纸官署过夜了,是不是?”左拐瞪着采蘩,“劝你还是把这份好奇心放在造纸上,别整天心不在焉的。”
采蘩不顶嘴,往院门走去。
语姑娘也拎了篮子跟着……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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