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遮挡视线的黑色水草拨开,看见脚踝上居然紧紧吸附着一只纤纤细手!对,就是被吸附的感觉,而不是被抓住。仿佛小时候在水田里帮爸爸妈妈插秧,忽然感觉浸在水里的腿部一阵疼痛,上岸一看,果然有蚂蝗吸附在皮肤上。
妈妈说,蚂蝗听水响。只要哪里有一点水的响动,它就会循着水响赶来,吸附在人的身上,拼命吸血。
我小时候特别怕它。同样是吸血的蚊子,轻轻一拍就死了。蚂蝗却无法拍死。你得拽住它软软的身体扯下来,被拽下的时候,它的嘴还如吸盘一般紧紧吸着你的皮肤,仿佛是从自己的身上撕扯一块肉下来。
扯下来后不能直接扔掉,因为它还会过来,不会因为你教训过一次就吓得逃离。也不能将它割断,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杀死它,那简直是太幼稚了。据说它有超乎想象的生命力,把它割成两段,它就会生长成两条蚂蝗,割成四段便会生长成四条,碾成粉末则会生长成无数条。
因此,我对蚂蝗又怕又恨。
而此时,那只突然出现的手如缠绕的蚂蝗,指头就如可以吸血的嘴一般让我疼痛不已。手的肤色白皙,但可以看出是一只女人的手。
这是一只女水鬼吗?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么黑色水草就是她的长发了。
一个正常的女人是不可能在水底潜伏这么久不换气的,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已经憋不住要换气了,顾不得那么多,双手伸过去意图将那只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本来想看一看这只水鬼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惜她的头发散乱开来,遮住了她的脸和身子。
那只手如钳子一般紧,无论我怎么用力,手指都没有挪开一厘米。
我憋不住呛了一口水,口鼻被冲击得非常难受。
狗急也跳墙。我放弃掰开那只手的想法,顺藤摸瓜一般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再抓住那只手的手臂,接着肩部……
就算淹死,也得看看这只水鬼到底长什么模样吧?反正都是死,与其死得稀里糊涂,不然死得明明白白。
这只女水鬼可能意识到了我的意图,突然发力,将我往更深的地方拖。
我知道,反正都是在水底,拖到深处跟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恐慌,让我放弃其他想法,拼尽全力扑腾呼叫。
我听爷爷说过如何跟水鬼争斗的方法。当水鬼将你往某个方向拖动的时候,如果头在水面之上而旁边有人的话,可以先抗争呼喊;当嘴巴被淹没无法呼喊时,仍然可以扑腾抗争引起岸上人的注意;可是旁边没人或者整个人已经被拖到了水面以下,这时候要反其道而行之,你不但不要抗争,还要顺着它的方向游动,这样的话,它感觉不到你的力量,或许会以为没有抓到你而放开。
我强忍着顺从地跟她往更深处游。如果一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她不放开我的话,我想我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