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睹物思人了?”夹杂着火气的声音,冷哼着。
我猛抬头,院内的墙根下,已多了两道身影。
青衫的人,双手抱肩,嘴角斜斜拉着,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跳动着火焰,明亮夺目,一丝冷笑挂在唇边。
他身边不远处,白衣如雪,背手挺立的人,目光远眺着白云碧空,我却从那清冷的眼眸中,读到了轻松的笑。
最初的惊诧转眼化为惊喜,我站在原地,想要叫他们的名字,可是声音到了喉咙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化为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
千言万语,这就够了。
我笑,因为我安好。
我笑,因为他们也安好。
不需要再说更多,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担忧,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过我的笑,换来的却是某人更加阴沉的脸,那抱在肩头的手放下,捏了捏,骨节咔咔作响。
这是什么意思,揍我吗?
果然,我听到一声暴吼,“还笑,老子一巴呼死你!”
我原本抬起准备前迈的脚步,想也不想地缩了回来,提起脚飞快地后窜。
“你还好意思跑?”那声音更怒了,衣袂破空,朝着我飞扑而来,“你给我站住。”
站住让他揍么?我又不是傻子!
围绕着院子狂奔,倒也不敢跑出门,两个人在院子里展开了疯狂的追逐。
一边跑,身后还能听到呼呼的掌风,炸在我身边的地上,崩起无数土疙瘩,打在身上也有些细细碎碎的疼。
“沈寒莳,你玩真的?”我回头叫着。
回答我的是迎面而来更大的一股掌风,要不是我跳的快,这一掌真的能呼死我了。
于是,我只能继续跑。
两个人围着院子滴溜溜地打转,而那个墙边的谪仙,还是那副背手而立的姿态,眺望天边,仿佛根本没看到我们。
“青篱。”在某一次我跳过他身边时,我开口求助,“别光看着啊。”
“你可以打回去。”他淡漠地回了句,“难道你不会吗?”
我是可以打回去,但是……我敢吗?
我知道沈寒莳的暴怒因为什么,也只是因为知道,才舍不得还手;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任他追打,消解他的怒意。
“你还好意思叫帮手?”我的脑后呼地闪过风声,低头躲过,却是一只靴子擦着脑袋飞出去。
我站下脚步,回头,“你又来?”
可惜我再有气势,也敌不过一位沙场战将的霸气,外加……无赖。
他的手中举着另外一个靴子,扬在半空中,“老子今天呼不死你!”
看来我只能,继续抱头鼠窜了。
一边跑,还不断地叹着气,“泼夫!”
脑后的风声更急了,靴底挥舞着,咻咻作响。
我传声青篱,“师傅,帮下啊。”
“好。”青篱回了我一声,含笑点头。
我心头松了口气,跃到青篱身边,看见青篱那秀雅的手抬了起来——闪电般地扣住了我的脉门。
这……
一分神的时间,沈寒莳已经到了我的身边,那手中的靴子高高地举起,我甚至能看到靴底的黄泥巴。
“呼!”靴子擦着我的脸颊而过,刮起了脸侧的发丝。
我苦着脸,却还是带着笑,“师傅,你什么时候帮他了?”
青篱松开手,“我谁也不帮,只是有的人,该揍。”
我这算是惹众怒了吗?
我笑笑,“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为这些日子惹他们的担忧而道歉,为自己的冲动鲁莽而愧疚。
沈寒莳的脸,始终是紧绷着的,唯有我看到了,那眼底深处,无声泛起的水雾。
这个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男人啊。
手指拉上他的袖子,轻轻拽了拽。
本以为这个示弱的举动,会让他心软,谁知道他那大掌一扯,径直揪上我胸前的衣衫,粗鲁的动作把我犹如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抵在墙上。
身后是粗糙的土墙,身前是怒意隐隐的沈寒莳,当我求救的眼神看向青篱的时候,青篱只是云淡风轻一笑,举步出了小院。
他前脚出门,沈寒莳的唇就落了下来。
那炙热的吻,浓烈地情,吻中带着涩涩的味道,那眼中的水雾,不知何时,已入我口中。
这骄傲的男儿,死撑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