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这位家将也吃惊了。他和来渊一直被杨玄感所囚禁,消息本来就闭塞,之后虽然投身到白发贼帐下,但因为彼此没有信任可言,同样没有行动自由,对这段时间内的局势变化依旧是一无所知,直到前两天来渊拜见齐王归来,他才从来渊那里获得一些机密,也就是刚才告诉来护儿的那番言辞。
“白发贼早就渡河北上了?这怎么可能?”这位家将难以置信,“某亲眼看到白发贼,这岂能有假?”
来护儿顿时涌出一丝不详之感,“樵公(周法尚)密报,白发贼早在六月中就渡河而逃,这肯定不会有假。行省向水师求援,其中也提到白发贼逃亡河北一事,这就更不会有假了。”
这位家将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明公,某第一次看到白发贼,是在金堤关。”
来护儿的脸色顿时变了,“金堤关?白发贼在荥阳战场?他参加了杨玄感的兵变?”
家将也是脸色大变,目露惶恐之色。
“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你们被俘说起,不要遗漏。”
这位家将随即从偃师失陷说起,之后被囚禁,不久前被杨玄纵押到洛口仓做人质,然后被韩相国的军队裹挟至金堤关。韦福嗣突然出现,说服他们一起投奔齐王H接着他们就看到了白发贼,随着白发贼的军队杀出重围。
来护儿连连摇头,抚须长叹。真相大白,白发贼肯定参加了这场兵变,为齐王冲锋陷阵,而齐王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把白发贼藏在了韩相国的“大旗”下。后来周法尚率水师来援,齐王眼看事不可为,随即命令白发贼火速撤离,并安排董纯接应。
如果以最大恶意来揣测齐王,来护儿甚至认为杨玄感之所以敢于发动兵变,就是因为得到了齐王的绝对支持,这从杨玄感兵变后始终在皇统一事上没有做出反应就是一个证据。杨玄感为什么不在兵变后的第一时间推举一个新皇帝?很明显那个皇帝的宝座是为齐王准备的,可惜形势变化太快,不等杨玄感攻占东都,不等齐王进京,形势就已经向不利于杨玄感的方向发展了,于是齐王果断抛弃杨玄感,积极谋划北上戍边,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齐王为什么要以北上戍边来赢得求生机会?这肯定与山东人有关。白发贼如果是一个普通叛贼,绝无可能参加杨玄感的兵变,但白发贼参加了,这只有一个解释,白发贼被人控制,被人做为工具来牟取利益。杨玄感的兵变如果成功了,齐王做了皇帝,江山易主,那么白发贼背后的势力必然获利,反之,就要想方设法抹除叛乱的痕迹,把可能存在的风险降到最低,而把齐王和白发贼一起安排到北疆,杀虏卫国,则正好符合各方利益,皆大欢喜。哪一个势力能说服齐王和白发贼北上戍边,在南北大战中寻求一线生机?只有山东人。
绝妙好计,而更绝妙的是,齐王“抢到”了一大批江左贵胄,其中很多人都是圣主最为信任的股肱大臣之子。这些人先是跟着杨玄感一起兵变,背叛圣主,接着又投奔齐王,帮助齐王夺取皇统,坚决与圣主对抗到底。这事如果暴露了,传开了,圣主和他所信任的股肱大臣们就成了天下笑柄,圣主和中枢的威权必遭打击,尤其在中外局势危机四伏的局面下,这种“窝里反”丑闻对焦头烂额的圣主和中枢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明公,我们中计了,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
这位家将终于想明白了,但已经迟了。
来护儿很平静,摇摇手,示意家将不要惊慌,“这个陷阱对某来说危险并不大,小心应付即可。”
“危险不大?”家将惊讶地望着来护儿,若有所悟。
来护儿要拯救自己儿子,要拯救一大帮江左权贵,要维护江左人的整体利益,要维护圣主和中枢的威权,要竭尽全力帮助圣主和中枢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东都政局,稳定国内局势,而若想达到这些目标,不仅要以最快速度平息这场风暴,还要把风暴后的政治清算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切切不能扩大化,不能把所有的政治集团都牵扯进去演变成一场大屠杀,为此来护儿理所当然要“保护”齐王,要“保护”白发贼及其背后的山东人,要“保护”那些被无辜卷进去的江左贵胄。
来护儿“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下手,而齐王所透露的“真相”正好给来护儿指引了一条正确处置东都危机的道路。只是这条道不好走,一旦走上去了,再想回头就很难,必须做好一条道走到黑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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