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袁文彦胸口一热,当即就大声说了一声“好”,可是他想了想,又小心谨慎地问柳五儿:“如此,会不会对姑娘的令名清誉有所影响?会不会叫人误会……”
柳五儿冷笑一声:“误会什么?误会我们私有情弊么?”
她转脸盯着袁文彦,说:“这难道不是你深心所想的么?”
其实柳五儿此时心中一股烦闷之气,无从宣泄,直到这袁文彦过来,话一说,难免又郁闷了几分。而她一向明白袁文彦的心意,又知道对方是老实人,此时忍不住出言嘲讽,一时将老实人袁文彦硬生生闹了一个大红脸。
袁文彦站了起来,说:“梅……梅姑娘,我确实是对姑娘您的厨艺和心胸,钦慕有加。私心里也对姑娘……着实是有好感。可是我袁某人却明白,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姑娘。然而,我只要在这扬州城里,时时能听见姑娘的音讯,知道姑娘与我天天生活在同一座城池之间,我便觉得心中安慰。”
他说得激动了起来,也转了大声,道:“姑娘,无论你要袁某人做什么,只要袁某人能力所及,必定能全力以赴,出手相帮。这是袁某人心甘情愿所为,而姑娘从不欠袁某什么……”
袁文彦大声地说着,却突然收声,因为他见到柳五儿怔怔地看着他,面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
柳五儿似乎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话似的,这袁文彦说起来,每一个字,都似敲在了她的心里——
——只要能够知道对方,与自己每天生活在同一座城里,便觉得心中安慰……
——为了那个人做某些事,只要能力所及,便全力以赴,不计得失……
——这是我在努力地爱你,却又与你何干?
柳五儿突然像是被震醒了一样,站起来,双眼盯着袁文彦,泪水却持续不断地涌出。
袁文彦陡然慌了手脚,浑身上下地想去寻帕子,偏生一时寻之不得,情急之下,也不顾身上穿着一件簇新的薯莨纱的外袍,就已经将袖子给柳五儿递了过去。
柳五儿泪流满面,却笑着道谢:“袁少爷,我言语无礼,难得你却不计前嫌,肯给我讲这些平直朴素的道理。”
她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低下头,细细地将面上的泪痕拭去了,笑着扬起头来,说:“我如今好了,实在是要多谢袁少爷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五儿,感激不尽。”
她向袁文彦裣衽行礼,而袁文彦却尴尬地手足无措,袖子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只听耳边柳五儿清朗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她斗志昂扬地说:“袁少爷,请你陪我一起去至味轩看看,看看那些魑魅魍魉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着,她已经当先往外头大步流星地走去。
袁文彦赶紧跟上,柳五儿却突然停下,对袁文彦说:“袁少爷,是我失言了,我只顾自己出气……”
她的那张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仍能看出哭过的痕迹,可是她的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对袁文彦说:“其实是我配不上袁少爷,您,值得一位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