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身上又受了伤、流过血,走起路来再不如刚入林之时,脚下颇有些虚浮,时时要靠夏凝支撑,两人不免越走越慢。
加之这所谓的小道上长满低矮灌木,两旁又时有枝桠拦路,走起来更加磕磕绊绊,两人几次都差点摔倒,要不是夏凝另一只手拄着楚昭然的长剑,两人只怕早摔了十七八次。
“你怕不怕?”楚昭然忽然开口问。
夏凝正仔细留神脚下,听见这一句,先:“啊?”之后才反应过来,低声答道,“有点怕。”
“那你怎么不丢下我自己走?”
夏凝一心二用,答话异常老实:“我不认识路,自己也不敢走。”
楚昭然嗤笑一声,夏凝立刻打个激灵,忙赔笑找补:“再说丢下侯爷多不忠义啊!我夏、我平豫是那样的人嘛?”
“你叫夏什么?”楚昭然忽然问。
夏凝犹豫着未答,楚昭然却又说:“你现在是我长平侯的随从,却连真名都不见告,也敢说‘忠义’二字?”
忠义你个头!本小姐早晚是要脱离你的,哼!夏凝在心里腹诽过,忽然灵机一动,跟他打商量:“那我说了我的真名,就是真忠义了,侯爷能不能把那份契约还我?”
楚昭然再次嗤笑:“我问你,是给你机会,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么?”
夏凝听到这一句,脚下立刻停住,抬头望向楚昭然的脸,发现他脸上神色讥诮,目光中也都是冰寒,一时心中不悦,放开扶着他的左手,问道:“侯爷此言何意?”
“山东巡抚夏家大小姐,闺名夏凝,丙辰年十一月生人,今年正好十五岁。我说的可有错?”楚昭然神色淡淡,一双眼眸却十分锐利的盯住夏凝。
让他意外的是,夏凝听了这句揭破身份的话,反而很镇静,居然还微笑着说:“侯爷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查到了。”
楚昭然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夏凝看着他的脸色,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知道此事总瞒不过侯爷,只是侯爷一诺千金,当不会中途反悔吧?舍弟如今,可到了广元?”
楚昭然反问:“如果我说他们到不了,你打算杀了我吗?”
夏凝忽然福至心灵:“原来侯爷选在这个时候跟我摊牌,是怕我忽生反心,对你不利。”她见楚昭然没有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你们官场中人都是这么可笑。你放心,就算没有那一纸契约,只凭你救了我们姐弟的性命,我也不会弃你于不顾。走吧。”
她重新伸手扶住楚昭然的右手,搀着他往前走,楚昭然并没有挣扎,与她一起走了几步,才开口回话:“就凭你,想对我不利?你自己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吗?”
……这个家伙又说这种讨人厌的话了!夏凝忍气问道:“那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叫你死心,不要再想着要回契约,就算你父亲是山东巡抚,外祖父是四川总督,也奈何不了我楚昭然!”
夏凝发誓,她要是自己能走得出这深山,她真的会把楚昭然丢下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