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寻恩V

    “也要？”瑞恩愣了一下：“这么说，你们也是要去那里的？可是我听说，雪天那里的路很难走啊”。

    “这就对了啊！”老汉斯神秘地笑了笑，话题总算进入了他所擅长的领域了，然后他看着瑞恩不解的神色，开口解释道：“因为道路难走，所以那些领主老爷们，只会在十月的时候，派人到那三个村子里收税、买鱼，但是鱼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从十月放到过年的呀，所以到了过年的宴会上，那些老爷们的桌子上就只能是熏鱼了”。

    老汉斯笑着说：“但有哪个老爷不愿意吃新鲜的鱼呢？冬天，湖面结冰后，又正好是捕鱼的好时间呐！”。

    “哦！”瑞恩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是趁着这个时候，到那三个村子里收鱼，然后在过年前贩卖给贵族们，是这样么？”。

    “呵呵，其实我们也不是做这个生意的，我们来自阿纳斯郡，在帝国南边，贩运南方的物品到帝国西境去，但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如果时间合适的话，都会去那三个村子收一次鱼，那里的鱼很受欢迎，贵族们往往愿意出高价买”老汉斯摇摇头，即肯定瑞恩的说法，又否定了他的一些猜测。

    瑞恩闻言点了点头，像是在对人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说道：“西境啊，那可是一趟很远很远的旅途咯”。

    “是啊，再做几笔生意，攒够了钱，我就想到阿纳斯城里面买一处宅子，我老了，开始跑不动了”老汉斯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退休后的生活，笑容很温暖：“您，也了解西境吗？莫非您也去过西境？”。

    再攒几笔钱，就不干了，这句话，是多么熟悉，他也曾听别人说过，但，又有几个人能够攒到足够的钱呢？又有几个人，真的能知足呢？艾伯特大叔只想翻修一下家里的房子，而汉斯则想要在郡城买一座宅子，拥有的越多，人的野心就越大，欲壑是填不上的鸿沟，就算真的知足，谁又能预测得了明天呢？谁又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那一天呢……就像艾伯特一样，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瑞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去过西境，那里，是我的故乡……”。

    那里是他的故乡，没错，在他还不是个孤儿的时候，他就生活在西境，可他了解西境吗？并不，那时候他太小了，只有五六岁，还是个懵懂孩童，他对西境，对故乡的印象，还没有昂柯森或者鲁瑟尔村深刻，甚至，他都不太搞得清楚，自己的故乡在广袤的西境的哪个位置上了。

    而他的另一‘故乡’，他这辈子可能都去不了了。

    “那里……秋天会盛开漫山遍野的风信子，冬天来得很早，雪也下的很早……那里，有一条灰色的河……因为河中有很多鹅卵石，鹅卵石，都是灰色的”想来想去，瑞恩也只能勉强拼凑出这些记忆。

    “您说的，是灰河郡吧？”老汉斯却从这只言片语里，听出了瑞恩形容的是哪里：“那是个美丽的地方，您的故乡是个美丽的地方”。

    “是吗？”瑞恩笑了笑：“我不太记得了，我有很久没回去过了，自从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想到西境和故乡，瑞恩开始变的谈性寥寥，因为故乡，对他来说，似乎是那么一个遥远到回不去的地方。

    夜已经很深了，老汉斯邀请瑞恩和他们结伴而行，瑞恩自然欣然答应。一来他这趟出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不能拿到台面上的目的。二来，他自己的准备确实有明显的疏漏，按照酒吧老板的话来说，经过白熊堡，再有三个村子，后半程就只有野地了，他可不愿意在野外独自露宿一宿，或者去赌一赌那些不知道在哪儿的猎人小屋。三来，跟着一支有十几个佣兵护卫的商队一起走，路上也能更安全一些，毕竟大陆的野外，什么危险都可能发生，到了远离人类聚居区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就更加难以预料。再者说，这些人既然要将鱼贩卖给贵族作为晚宴的餐点，那必然也会在过年前赶回来，时间上并不冲突，如果他们走的太慢，那到了阿塔斯再分别，也无所谓的。

    何况，如果艾伯特大叔的家，幸运地就在阿塔斯的话，那他就能更早地赶回来了，所以瑞恩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商议既定，众人就各自散开，向自己的帐篷走去，一直消失的艾伦这时候一路小跑着过来，想让瑞恩和他住一个帐篷，讨教一些自己不清楚的问题，瑞恩笑了笑点头答应。而知道瑞恩将和他们同行的艾伦更加兴奋，从出现开始就缠着瑞恩问关于魔法的东西。

    两人说着向其中的一个帐篷走去，走到一半，却看到柏瑞斯站在原地没动，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伫立了良久。

    “姐夫，你怎么啦？”艾伦顺口问了一声，本来也没怎么在意。

    但柏瑞斯却脸色奇怪地回过了头：“那个，瑞恩先生，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瑞恩疑惑地仔细聆听，只听到风雪的呼啸声，他坦诚地摇摇头，柏瑞斯太高估他了，他是个魔法师，又不是超人，在没有魔法加持的情况下，他的听觉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什么都没听到，瑞恩却不觉得柏瑞斯的话是空穴来风，通过刚才的聊天，他已经知道柏瑞斯是这座营地里唯一一个具有黑铁实力的人，黑铁实力所赋予人的特殊能力与人本身的力量体系有关系，比如战士肯定会强化体质。

    但具体到某种强化的度，却具有一定的随机性，也有研究说这种表现并不是随机，而是和人的天赋有关，但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而黑铁实力的人又少，所以表现出来的，也就跟随机差不多。

    因此，柏瑞斯虽然是个用战斧的战士，但如果他的黑铁强化正好是强化了感知，或者说强化了听觉，那他能听到营地中其他人都还听不到的声音，也是正常的事情。

    所以瑞恩立刻认真起来——在这种荒野岭的地方，小心一点总没有大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听到柏瑞斯的话，本来返回各自帐篷的佣兵们也都掉头回来，顺着柏瑞斯看向的方向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营地里十几个人侧着身子，揪着耳朵在风雪里站了半分钟，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有些人就有些没耐心了，毕竟在瑟瑟寒风霜雪之下，为了感知不到的危险受冻不太值得。有两个佣兵就悄悄地搓着胳膊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但瑞恩却没动，因为从刚才开始，他也隐约听到了什么。他毕竟是个半精灵，有一些精灵的血统，虽然感知能力没办法与任何的精灵族裔相比，但比普通人类还是要强一些的——那个声音在源头处应该是很大的，他最开始听不到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再加上呼啸的风雪扰乱了声音的传播，所以现在也听得不太真切。

    不过又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

    瑞恩侧着耳朵仔细聆听，那似乎，是什么东西碾过雪地而发出的声音，从动静的低沉程度来看，那个东西应该不小，而且正以非常高的速度，向营地的方向冲过来！

    “戒备！”在瑞恩出声提醒之前，柏瑞斯似乎已经听得比较确认了，他立刻发出一声大喊，率先手持短弓跃上了马车，佣兵们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本能的相信他们的队长，因此纷纷拿起武器，跟在柏瑞斯后面进入各个防御位置张弓引箭，还有两个人拿出了两把简易的十字弓，蹲在马车后向柏瑞斯所指的方向瞄准。

    瑞恩看到情况，思考了一下，转身走向昏昏欲睡的矮**，从武器带上抽出长弓和弩机快速组装起来，然后双脚踩着弓臂，双手一拉，弩机中内置的滑轮发出沙拉拉的响声，他顺势将一支轻弩矢填进了弹道，然后抽出自己的长剑和魔杖，轻身一跃跳上了马车。

    比起佣兵们普遍简陋的轻型武器，，瑞恩的装备可就华丽的多了，纯用青铜锻造的机巧弩机，厚重的三尺长弓臂上是奥伯朗雕刻出的镂空金属装饰，反曲的弓弦则套着金属的鹰翼和黑色的鹰羽，膛口则雕刻着一头雄狮的脑袋，握柄处缠着皮毛。纵然瑞恩只是用了轻箭，但三棱的箭头依然是用优质的钢铁打造，并且是坚固的铁套式箭矢，箭头露出弩机两寸，在营火照耀下闪烁着莹莹寒光。

    佣兵们都是识货的，看到瑞恩的弩机不由得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他们手中的单体弓和平头的插入式箭矢比起瑞恩手中的家伙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但当瑞恩提着弩箭一跃跳上马车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却闪现出了敬佩。

    不管是贵族也好，法师也好，这些人在战斗开始的时候都是躲在后面发号施令或者纯看风景的。当然，那些新晋的骑士们除外，因为这些骑士还需要积累战功，才能晋升为世袭的爵士，因此还得上场薄纱。但就算是骑士，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也都是从贵族子弟中产生的，而不再是平民受封的了，这些贵族子弟在打起仗来的时候，也会先驱使轻步兵和随从与敌人搏杀，等打到一定地步后，才会找准机会再发起冲锋。

    佣兵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来自昂柯森的法师阁下’居然在还没搞清楚敌人是谁的情况，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了第一线。

    不过瑞恩的行为也只是本能使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再次在佣兵中赢得了好感，他回头问艾伦：“鹰眼术，你会么？”。

    “啊？哦！会会会！”艾伦听到瑞恩问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回答。

    他本来和瑞恩站在一起，但柏瑞斯要求戒备之后，瑞恩就直接甩下他去取自己的武器，然后跳上了马车。于是就留下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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