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生都交待出去吗?
暗无天日阴冷的牢房,发霉生臭的囚衣,永远见不到他的绝望,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头转回屋内,桌子下方,被宵风捏碎的那个杯子还在,满地的碎片带着锋利的创口无人收拾,在月光下反射着阴冷的白光。
当钟喻夕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光着脚走到了那堆碎片前,有细小的碎渣踩进脚底,她毫无知觉。
她俯下身,从中捡出一块。
亮晶晶的碎片上映出她的影子来,那张憔悴无神的脸真是她的吗?
她将碎片放到手腕上,静脉下面看不见的地方就是动脉,只要朝那里割下去,一切痛苦就结束了,所有的悲伤就解脱了。
她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碎玻璃在雪白的皮肤上压出一条白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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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流谨追出来,一把拉住了宵风的袖子。
他停住脚步,身旁为他提着行李箱的慕若凝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两位皇子,他们都不说话,但眼神中已经快速做了交流。
“你真的要离开?”流谨咬着唇,俊俏的脸上因为愁苦而纠结成一团。
“嗯,你想一起去?”宵风脸色平淡,静静的看着他。
他摇摇头,但马上就大声说:“六哥,只有你能救她,你为什么要走?”
宵风拿开他的手,神态自若的拍了拍袖子,“我还要赶飞机,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六哥,你为什么不帮她,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面对身后的质问,宵风瘦削的脸在清晨的薄暮中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那眼睛里浓郁的像是沥青一般的悲伤明显的扩散,最后消失在眼角余端。
他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已经不期盼能改变什么,他不是胆小鬼,此时却只想着逃离,都说距离和时间能修复伤口,他只希望,这一招对他也同样适用。
没有回答,他大步的朝前走去。
流谨失望的站在原地,望着他修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他一咬牙,向着禁闭室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钟喻夕为什么会怀孕,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件事对每个人的触动都很大,太子的失态,六哥的突然离开。
他搞不清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但是他昨天一夜未睡,反反复复想的都是这些事情,他想起钟喻夕那绝望的目光,像是一把钳子夹在心头,一点点的扯下一块块肉来。
他无法坐视不理,虽然他同样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喜欢的女人,有了别人的孩子!
看守替他打开门,扑鼻而来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流谨心中的紧张顿时涌了上来,他紧张的看向屋子,一个人挺尸一样的躺在床上,此时像是已经没有了知觉。
“钟喻夕。”他大叫一声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