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打算去死。
万万没想到,她来到树下,却在看到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年,闭着眼坐在那儿,背靠着那棵树上,一点声息也无……
她又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又是怀疑有人先一步选择在这里自杀死掉了……
“哈哈,裴远晟,你这个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难看?哈哈哈……”
一阵欢笑声从花园里传来。
可这笑声却是如此的刺耳,如同巫婆的魔法,瞬间将她的美梦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在她眼前聚拢起来的关于樱花与少年的幻象倏然碎裂,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漆黑的没有光亮的房间中。
易晓晓眼中一瞬间充满了戾气,整个人浑身上下仿佛布满黑色的裂纹。
强烈的愤恨,令她的躯壳快要炸裂开来。
“唐笑……唐笑——”
“贱人……贱人!”
她太痛苦了。
她因愤怒而痛苦。
因爱而不得而痛苦。
因自卑而痛苦。
因阴暗而痛苦。
因自私而痛苦。
因痛苦而痛苦。
……
可是,她越是痛苦,越是不顾一切的,想要靠近她生命中唯一的那一丝光。
不……
仅仅靠近是不够的。
她要握住它,把它牢牢地握在手心。
她要独自占有他。
她要他属于他,哪怕他死了,也要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她想她是疯了,或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那么——
她到底应不应该感谢他们的相遇呢?
也许……
没有遇见他,她早就死了。
如果她早早的死了,倒也不必如此痛苦。
所以,他需要对她的痛苦负责。
这宛如宿命般的羁绊,是将她与他紧紧绑在一起的绳索。
他注定属于她。
他终将属于她……
易晓晓,或者说是金晓仪,终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花园中。
正堆着雪人的唐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怎么了?笑笑。”
见她表情异样的东张西望,裴远晟担心地问。
“没什么……”
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从积满雪的枝头掠过的飞鸟,其他任何活物都没有。
而此时她身上裹着裴远晟给她的又厚又长的黑色棉服,又玩了一会儿雪,手脚都是暖和的,按理说应该不会觉得冷。
那么,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她一面搓着手里的雪球,一面低头沉思。
这种感觉……
似乎昨晚上也有过。
是刚刚进入别墅,打算上楼的时候。
还有夜里去裴远晟房间察看后,经过走廊回客房的时候。
以及……
在睡梦中,她隐约听到过脚步声。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一名医生,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绝对不相信有什么神神鬼鬼一类的存在。
那么……
倘若她的感觉没有错,只有一个可能性——
此时裴宅除了她与裴远晟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这个猜测瞬间令她毛骨悚然。
她的手猛地一抖,刚刚搓圆的雪球瞬间碎裂开来。
“笑笑……?”
裴远晟关切地问道:“你怎么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
唐笑看了一眼裴远晟,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
裴远晟又问了一遍,墨玉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担忧。
唐笑纠结了一下,问道:“裴远晟,你家中现在没有其他人了吗?”
“嗯?”
裴远晟没料到唐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两个人堆雪人堆得正起劲时,唐笑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不免有些滑稽。
不由得哑然失笑:“没有啊,怎么,你要做什么不方便被别人看见的事情吗?”
裴远晟说着,佯装害怕地躲到他堆好的那个雪人身后,修长洁净的手指紧握住雪人的肩膀。
“小唐保护我!”
他居然称那个雪人为小唐——
“噗嗤!”
唐笑忍俊不禁。
诡异的氛围倏然消散。
……也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假若真有那么第三个人在的话,为什么裴远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可能……只是因为她在这里住不习惯,而裴远晟的家又太大太大,所以才会产生不安全感吧?
她试图说服自己。
再看看裴远晟堆的那个雪人——
它靠树而立,也许是因为树下本来就有厚厚的积雪,所以裴远晟毫不费力地就堆了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雪人。
这雪人又高又壮,结实的肩膀和胳膊,可谓是膀大腰圆,一只大大的圆圆的脑袋上,用两只纽扣做眼睛,裴远晟还拿剪刀剪出了细细弯弯的几条海苔,黏在上面做睫毛。
鼻子是用胡萝卜做的,嘴巴是一瓣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