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进客栈,未免有些紧张,当初不过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信念支撑着我一人前往灵山。如今,我却不得不感激这一路有西宁桢宇,如若是我一人上路,我有些不敢往下想……
西宁桢宇轻车熟路地带了我跨入房中,柜台后的中年掌柜一见生意上门,抬头看看西宁桢宇,又看看身后一身妇人打扮的我,忙满脸堆笑道:“客官,您和夫人来了啊。”
我一听,心下不免有些吃惊,难道这掌柜的竟认识西宁?再一想,又觉着不会啊,如若认识又怎会分生地称呼客官呢?
不容我细想,西宁桢宇已笑道:“掌柜的,来两间干净的上房。”
那微微有些肥胖的中年掌柜一听,明显愣了一下,小心陪笑道:“不好意思,客官,只剩下一间上房了。”
“那……”我不等西宁桢宇说话,迟疑着开了口。
那掌柜的一副怕我们反悔不住了的表情,忙满脸堆笑道:“客官,出门在外的,您和夫人就将就一下吧,况且这方圆三十里,也就我这儿一家客栈了……”
“行了,带我们上去吧。”西宁桢宇扔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溲。
“好勒!”掌柜的一见银子,忙拿了起来细细看着,眉开眼笑地朝门外高喊,“二狗子,二狗子!”
许久不见有人回应,碎了一句:“作死的!”随机又一脸堆笑地转身出了柜台,走到楼梯边朝我们客气道,“客官,请,您请!”
踏入房中,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房内虽然简陋了些,可倒也挺干净的。西宁桢宇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又甩了一锭银子给站在门口的掌柜,吩咐道:“掌柜的,备些上好的酒菜,送到房里来。”
“哎,哎,好勒!”掌柜的接了银子,眉开眼笑地答应着,恐怕他许久也没遇到过这么大方的客官了吧,一路咬着银子下楼去了。
掌柜的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我和西宁桢宇两人,我迟疑了一下,心觉不该如此太过分生才好,毕竟未来两三天还得要依靠着他,想要不动声色地回到香山别苑,也还需要他的协助。
想到此,我抬头朝他望了过去:“那个……”不料他也正好抬头望向我,两人顿时住了口,尴尬地别过眼光,半晌,又不自觉地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恧。
“还是你先说吧!”他朝我笑道。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赶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先洗洗吧。”我转头望了望方才跟在掌柜身后的小二送进来放在架子上的热水。
“呵呵,我本是军营出生,这点岂能称得上累,你先洗洗吧,等下用些晚膳,好好睡一觉,明儿天不亮咱们就得赶路。”
我笑笑,想来他一个大男人的也不好与我抢先,也不客气,上前提了铜壶,熟练地将水倒入木盆中,取了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放在热水中揉了揉,扭干了后展开,细细洗去脸上的尘土。
洗净后将盆中的水倒入旁边的桶中,又提了铜壶倒好水,笑道:“西宁,你也洗洗吧,跑了一天,灰头土脸的。”
转头却见他正愣愣地看着我,我迟疑地看了看我自己,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没,没什么。”西宁桢宇起身走了过来,口中呢喃道:“只是觉得这些下人做的事你怎么也这般熟练呢?”
我低声笑笑,轻声道:“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我坐在桌边,顺手拿了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进嘴中,立时就差点喷了出来,我拼命地忍着。
好久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茶了,许是进宫久了,都快忘了那段贫苦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很难喝吧?”西宁桢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的圆凳上,顺手拿了一个茶杯,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着。
“有得喝,总比没得喝强多了。”我自嘲地笑笑,他怎么会知道我幼时过着怎样的生活呢,自然以为我不过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罢了,家道中落后,却又成为了皇上的宠妃,自然是富贵万千,衣食无忧了。
西宁桢宇拧了拧眉头,看着我:“怎么有时候我总觉着你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的呢?”
我笑着回望他:“那西宁将军以为我应该是怎样的呢?”
“你应该怎样,我说不上来,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奇怪的人。”西宁桢宇桢宇看着我,沉思着呢喃道。
我待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西宁桢宇立时警觉起来,起身几大步跨到门口,沉声问:“谁?”
“客官,您要的酒菜送来了。”门外响起店小二的声音。
西宁桢宇猛地将门一拉,门口端着酒菜的店小二明显地颤了一下,西宁桢宇退开两步,不冷不热地说道:“送进来吧。”
“是,是。”店小二答应着走了进来,将托盘中的酒菜一一摆放在桌上,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双手的颤抖。
我不明所以地望了西宁桢宇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神情,看这店小二的样子,想来是吓得不轻了。
店小二放好酒菜,微微躬了躬身子,颤声道:“客官,您慢用!”说罢看了西宁桢宇一眼,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