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九）

    尽管家人和医生都已做出最大努力，可小女孩的情况仍没有好转，在第二轮化疗末期，她又患上了败血症。在这之后，小女孩的情况急转直下，医生只能选择停止化疗。

    康复的希望极其渺茫，小女孩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父母决定将她接回家。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有家人和小朋友陪在身边。

    自姐姐回家之后，小男孩便一刻不离的陪在她身边，给她读书、为她画画、或只是静静的陪伴。

    “姐姐一定会是最快乐的。”父母常听到小男孩这么说，但他们所能回应给他的却只有苦笑。

    又一次严重的感染，小女孩短暂的生命中只剩下无休止的疼痛，医生说她只有几天时间。父母已不忍心多看，女儿的痛苦让他们感到绝望、无助。

    “让我自己陪姐姐呆一会吧。”小男孩请求道。

    想到小男孩要与即将离世的姐姐道别，又想到这也许是他们俩最后的独处时间，父母没有拒绝，留小男孩自己在卧室陪伴姐姐。

    患病已久，女儿的情况父母是有所准备的，他们更担心儿子的状况。因为，在他们看来，小男孩实在是过于乐观了，似乎还没有接受将要失去姐姐的现实。

    四十分钟过去，没有听到卧室传来小男孩的嚎啕大哭，又闻到房间里有奇怪的味道，父亲感觉有些不对。

    打开卧室门，他看到的是：女儿萍萍已经死了，她的嘴上缠着厚厚的宽胶带，骨瘦如柴的身体躺在床上，四肢扭曲，皮肤上遍布着深红色的血印。

    看着女儿恐惧到变形的脸，看着她那双冰冷无神的眼睛，父亲感觉她也在看着自己。

    小男孩坐在姐姐身边，手里拿着一根仍在滴血的锥子，满脸兴奋的对父亲说：“姐姐一定会是天堂里最快乐的人。”

    父亲姓陈，女儿叫陈志萍，儿子名叫陈志峰。这是一个有些凄惨的故事，一个没有在十四年前结束的故事。

    玉岭惨案已过去多日，韩滔仍不能释怀。他夜夜失眠，总觉得这案子缺了样东西——动机。依常理推断，采用这种恶毒手法屠戮满门，陈志峰和于德华之间必定有血海深仇。

    可无论韩滔怎么查，都查不到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这两人唯一的交集是同在一间律所工作。生活作风问题不谈，于德华平时是个乐于行善的著名好人，怎么都不该遭如此毒手。

    思索再三无果，韩滔决定当面求证，去看守所见嫌疑人陈志峰一面。只可惜他不答应，而被一同拒绝见面的，还有他的父亲。

    韩滔并没有对陈父表明身份，只以心理咨询师自称，交谈之间，仍在自责的陈父讲出了上面那个故事。

    ‘谎言，可能就是一颗恶毒的种子，无论是否出于善意，都将结出恶毒的果实。’听过陈父叙述，韩滔如此想道。

    心中的疑惑得解，韩滔却未感轻松，只希望这件事可以就此了结。</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