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想起来是很伤心,但妃月泪也不是无法接受,它从小就是被当成鬼岩城的继承人教养上来的,很清楚兵者为诡道,欺敌必先欺己的道理,难过是因为自己在少爷心里的地位跌落,至于被欺骗……那反倒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事先不告知,事后也不隐秘传来消息,无论是行将崩溃的不死会,还是自己,难道都被少爷一起放弃了吗……
……要去冥府见少爷,亲耳听它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只是有什么意外或者误会,少爷并不是存心欺瞒自己,只是自己把问题想太严重了,又或者发生了少爷意料之外的变数,将它困住,这才无暇顾及自己,那自己更需要赶去替它排忧解难。
在高度焦躁与不安中,这样的想法,是唯一能自己稍微安心的慰藉,妃月泪一路疾奔,眼看冥府已经在望,却没由来地生出一丝忧虑。
……千万别在抵达冥府之前,就先被父亲发现了,如果父亲隔空现形,拦截抓人,自己就危险了,没了少爷赐予的死部绝式,只凭大能可逃不出万古的掌心。
才刚这么想,妃月泪猛地一阵颤栗,虽然周围没有任何异状,一眼望出,冥土旷野千里,一望无际,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妃月泪还是肯定,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肯定有个无形无影的强敌,环伺在侧了。
……敌人?是万血河一脉?
首先浮现的可能敌人,就是万血河,以血丑的性格,哪怕已经和鬼岩城和解,暗中想要除去自己这个隐患的可能也非常大。醒悟自身处境,妃月泪没有无谋地乱喊或乱打,只是暗自提高戒备,想先不动声色,假装露出破绽,将这个看不见的敌人诱出,再行应变,但还没等它采取行动,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倒还有点本事,竟然能发现我,可惜,妳运气不好……”
阴恻恻的冷笑,似是在周围同时响起,明明自己就是鬼魂,却有一种被怨鬼缠身的感觉,只觉得遍体通寒,那笑声不仅是环绕耳边,还好像化成一只无形的手,探入心中,直索神魂,让神志不得清明……
这样的扰心效果,与鬼物的诅咒相似,却又有着不同,妃月泪一下竟感到神识迷乱,不由心中大骇,更生出一个念头。
不是鬼,这是……魔!
虽然同在九幽,鬼与魔却算不上友善,彼此之间的疑忌甚至非常之深,冥土和魔土也是泾渭分明,怎么会有魔族跑到冥土上来?
妃月泪心头一紧,陡然想起一事,父亲之前的言语中曾不肯定地透露,赤魃遭遇刺杀之事,固是作伪,背后却有魔族配合演出,血影神功是诸天禁忌,参与的人必然是魔界核心,非是寻常刺客,整个不死会都很可能是魔族渗透的阴谋。
鬼界内活动的魔族,少之又少,难道就是……
“妳想得也太多了……”
仿佛能看透妃月泪心中的想法,邪声扰动,发动了攻击,妃月泪甚至看不见那到底是甚么样的攻击,骤觉一股大力涌来,无法抗拒,就被轰飞老远。
摔落地上,妃月泪已然受创不轻,心头更多的却是困惑,敌人……非常奇怪,单从出力来看,虽然比初晋大能的自己为强,却好像也还强不到压倒性的层次,还在大能范围内,而且力量还忽强忽弱,极不稳定,显然不是正常的状态,应该有什么隐患在身。
然而,对方的神念却能牢牢压住自己,让自己无法求援,甚至进行广域型的感知,这又疑似是万古层级的手段,对手到底是哪个层次的敌人?完全无法判断。
眼看情况不妙,妃月泪不愿和这种敌人死战,就想抽身逃逸,但心念甫动,骤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难以自控,直接站定在那边狂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就是笑得难以自制,丝毫不顾自身现状。
眼看妃月泪已经落入魔族手段,无法脱身,蓦地,一道黑色怨气,无声无影,破空袭来,钉向虚空中的某处,跟着,虚空破开,一道蝠翼血影显露出来,黑色低胸连身皮甲之下的曲线窈窕火辣,面上的邪覆,七彩霞光流转,秽意深深。
褒丽妲的遁形被破,白皙的两指间,夹着一根长针,上头黑气盘旋,怨气深重,不住往旁试图侵染,朽化血肉,却被邪秽魔气阻住,不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