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步也跨不出去

    其实只是一个多月没有相见而已，可是再次见到的时候，苏彦却湿了眼睛。他呆呆的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面带微笑的同身边的人讲话，嘴唇颤抖，想要开口喊她，却又怕自己的声音，再也无法被她听见。

    记得曾经的她，只要是自己一丁点儿细小的声音，都会听在耳朵里，而现在……

    喉咙是多么想发出声音，眼睛已经湿的快要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可是却无法说话，无法开口。只能微微张着嘴，好想努力的喊出她的名字。央然，央然……姐。

    “怎么了？”忽然的，坐在前面的苏央然一下子回过了头，身后的苏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你……听见了吗？”

    苏央然耸耸肩膀：“一直听得见。”哪怕他们已经没有了血缘关系，哪怕他们连名义上的关系也没有了，但是苏央然依旧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这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条件反射，她没有办法将他的声音从脑海里剔除掉。

    “哭什么，我不是来了么？”见苏彦流下了眼泪，苏央然眉头立刻皱紧了：“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流眼泪，也不怕丢人。”

    苏彦咬了咬下唇，硬是让自己忍住眼泪。只要她说不让他哭，他就不会哭。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一切，只要她还愿意同他说话，还愿意听到他的声音，还愿意看到他的影子，他就会乖乖的，不会再闹，不会再赶她走了。

    不，他还能怎么再赶她走呢，她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苏央然并没有变，虽然从苏家出来了，但她还是她。她会很认真的听课，下课了又和同学打闹成一片。他们询问她在夏家的日子，她简单的回了几个字：“吃饭，睡觉，继续吃饭，继续睡觉。”人生么，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无论换到哪个环境去，不都是如此么。只是过程少许有些变化，但结果是一样的。或许吃的东西有些不同，但效果也都差不多。她也不见得有多少胖起来，相反的，为了那个工程的企划方案，她还瘦了一大圈。昨晚，也是她睡的最好的一晚。

    “听说你和那个云少爷，以后会订婚呢？”“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夏家和云家不是要联姻么？在一起也是正常的。”“那个云少爷就是学校里的云洛生啊。”“很早之前就为了央然转学过来了的。”“很帅呢，就是看着有点冷漠。”“大少爷嘛，都是这幅德行的。”同学们讨论的最激烈的，就是云家少爷和苏央然的事情。

    苏央然只是笑了笑：“联姻什么的至少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只会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婚姻，本来就应该是因为幸福而结合的，如果纯粹为了利益，那和交易有什么区别？交易得来的婚姻，必定不会幸福的。”

    中午吃饭时间，苏央然本来要去食堂买饭，因为她没有带饭盒，而且早上来的太迟了，什么也没有准备。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呼唤声：“小彦。”

    苏央然抬起头去，母亲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她手里拎着一个饭盒。看到苏央然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十分高兴的模样，并且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央然，央然你终于回来了。小彦等了你好久，有几次甚至等在校门口只为了可以看见你。央然，你至少也应该给我们打一个电话，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你。”

    担心的，只是苏彦吧……担心的，只是因为如果她不回来，苏彦会很难过吧。其实心里是什么都知道的，但是她却依然很开心，并且接过了母亲手里的饭盒：“是给苏彦的吧，妈，以后你不用每天来给他送饭，食堂里的菜也是很好吃的。”

    “我就怕他不吃。”母亲淡淡的呵出一口气：“如果我不给他送菜，他为了等你，是绝对不会离开教室一步的。”

    “以后我会天天来上学，督促他吃饭的，你不用担心了。”苏央然安慰了几句，母亲又和苏彦说了一些话，然后离开了教室。苏彦知道苏央然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家里的菜了，他将饭盒推到她面前：“姐，你吃吧。”

    苏央然笑了笑：“我以为你身体好了之后，就不会再喊我姐了。”

    “对不起……”苏彦垂了垂眼帘，他声音轻的恐怕连自己也快听不见了。苏央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其实这样也好。”

    苏彦一怔，他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她。

    “这样，以后你就不会总是胡思乱想。”她伸手“啪”一下弹了他的脑袋：“好好养病吧，我已经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了，上一次的手术做的虽然不错，但还是有些后遗症，你要是再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死的可能会很快。虽然我不是白发，但是你也要想着爸妈，别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永远的停止，苏央然就这样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带着微笑。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绝望，他的死气沉沉，统统都在这个瞬间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他希望，如果世界末日在这个时候到来，那么至少他还可以看着她的微笑，将她的美丽牢牢记在心头，哪怕今后死了，哪怕今后变作了尘埃漂浮在宇宙中，至少那微笑还一直伴随在他的灵魂里。

    他希望，这触手可及的美丽，永远都在这样的距离，哪怕他无法靠近，也不希望她离得更远。只要这样看着，缠绕着，就算是平行线，至少也在最近的距离。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有过多的奢求，只要她不再离去，他愿意站在这边的距离。

    一步也不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