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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后半部的宽阔园林,也不知是何原因。常年都会被包裹在薄雾之中,给人一种神秘飘渺,如在仙境当中的感觉。
少年不情不愿地,背起自己的简单行装,沿着山前隐秘在苍松,翠竹之中的山间甬道,缓缓地逐渐远去。到达山底后,这才加快行进的脚步。爷命不可违,割舍不下也得走。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那就不要再犹豫。也不应该犹豫。
这是一条已经走过不下千百遍的山路,轻车熟路,时间掌握的刚好。出山五六里地,就是乡村间的巴斯汽车车站。这里一天就两趟车,上午一班,下午一班。直达马桥镇。
然后再在马桥镇转车,才能到达保康县的县城。还要再换车,坐长途客车到达襄樊市。在那里坐火车到达京城。这已经是爷爷临终前,交代好的路线,京城才是他到达的最后终点。那里有他家族的根。
经常的坐这趟车,时间掌握的非常及时。到站点没等五分钟,那车就一路几乎是散了架子一般,喘着粗气颠簸来到眼前。后面还紧跟着,恋恋不舍得漫天卷尘。使得刚才还比较清新的空气,顿时间充满生土气味,还是那趟汽车,那个熟悉的卖票车长,那个胖大嫂。
“哟---这不是小道长么?兰痴,今天怎么这个打扮啊?还一身全新的道袍。你这是要去哪里?出远门儿?”
“无量天尊----大嫂,奉紫云道长的吩咐,要出一趟远门。大概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来。”
“诶哟------这以后要是有病该怎么办啊?这里就指着你呢。让别人看病,哪也不放心啊。------”
“大嫂,快不要这样说。怎奈师命不可违,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家只好去镇上的卫生院。那里也还是不错。”
“既然是这样,今天你拿的东西就不收你的票钱。坐好。--------也是的,卫生院哪里有你的医术高明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啦-------你爷爷也是高寿。走得也安详。节哀吧---”
“托乡亲们的照顾,爷爷的身后事已经都办妥。”
“嗨-----你也不要难过,爷爷毕竟已经是128岁的高龄,走得很安详。你就不要太伤感。是人就毕竟都会有这一天。”
凌云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不断回头,遥望着群山中,微微显露身影,渐渐远去道观,那隐约可见的轮廓。心里没有往日那般的毫无顾忌,轻松的顽劣心情。代之的是那忐忑不安的情怀。他十六年生涯之中,最远不过走到保康。那还是与爷爷一同,应人家的特意邀请,出的远门应诊。平时最多的还是在道观门前的医堂悬壶,或者是进山采药草。
车尾卷起漫天的尘土,加上眼中逐渐迷蒙、厚重的潮气,残酷地隔绝了视野。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凌云终于将自己的头,附在自己怀抱中的行李上,埋伏在两臂之间,低声地呜咽。有不舍,有怀念,更多的是对爷爷的思念和感恩。
十几天前,没有一丝的征兆,爷爷安详地驾鹤西游。临行之前,对青云、凌云,交代了凌云的身后事以及道观的身后事。当时的凌云还以为是爷爷要出远门,拜访老友,才如此这般。却不知,这一次是天地两隔,爷孙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