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担心,不是还有你在么?”
他颔首,终是将面上的清冷扫去。
那牡丹之妹所附身的凡人,这城中大户人家之女,好像,是个叫白芷的姑娘。
这桩事情,我越想越觉着熟悉,好似发生过一般,当我看到坐在木椅上饮茶的凤九千,才终于想起,我同他的相遇,便是从一场捉妖开始的。
于是我问他:“阿九,你当初不会是算计好了,特特留在喻家引我上钩的吧?”
他吹开茶水上的浮沫,轻轻抿了一口,搭眼看我,尔后平静道:“你认为是,那么便是吧。”
我猛然站起,行至他跟前,眯眼看他,道:“你不会早就盯上小爷了吧?”
他仍旧看我,也仍旧平静道:“算是。”
这果真是一场有预谋的相遇么?我惆怅不已。
牡丹同我讲,白芷每月十五,会例行去南山尼姑庵还愿,虽被附身,却仍旧保存了这个习惯,只是不再进庵中,只在外头徘徊。
如此说来,只要我与她偶遇一遭,相识一遭,便有机会,叫她盯上我。
今日,便是十五,牡丹由凤九千亲手掩了妖气,又化作仆从,跟在我后头,也算帮手。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亦吹得南山上的桃花落了满山,我带着牡丹化的仆从,南山踏春。
一顶小轿,由仆从抬了,很快便由我们后头跟上了,继而超过了我们。
粉红色的幔子掀起,探出一个不足双十年纪的少女,芙蓉面,黑丝云鬓,发上簪了朵牡丹花,她正探头看我们。眉眼一弯,便朝我一笑。
倘若不晓得她是妖,怕还真把持不住。
我侧首,低声问牡丹,道:“那便是白芷?”
牡丹在后头,亦低声道:“舍妹名唤白茸,叫白芷的,是那凡人姑娘。”
白茸?白芷?呵,这倒是巧了,竟然是这样相近的名字,也难怪白茸会附在白芷身上。
白芷耐寒,喜温和气候,呵,倒是个如白芷花般清雅的姑娘。
白茸,虽是牡丹花别称,却没了牡丹的艳丽,又偏生是个十分善妒的花妖。
“也不晓得白姑娘看不看得上我这小道士。”我分不清白芷还是白茸,只得唤白姑娘。
牡丹在我后头轻笑,尔后道:“道长风姿翩然,又根骨奇佳,舍妹想要取凡人精气修行,道长再合适不过,何况,道长生得这样好看,但凡女子,都爱美男。”
女子都爱美男么?怎的不是男子爱佳人?
前头,是渐行渐远的小轿,四面,是开得正盛的桃花,桃花虽好,却终究不如来得梧桐清丽。
凤栖梧桐,蜂蝶栖桃花,桃花终究只是招蜂引蝶的...
“牡丹,你认为白茸可是恨你?”我低声问牡丹,我以为,白茸是爱极了牡丹的。
若白茸真个儿恨她的姐姐,该是不理不睬才对,又怎会生出嫉妒?真正的恨,该是相忘,该是毫不在意,爱一个人这样简单,恨一个人,却这样难。白茸,恨牡丹,却也该爱牡丹,爱这个处处高于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