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就碎了。
五岁那年,他从谢家回来,养在萧展身下,忍着眼泪每天蹲两个时辰的马步,不分寒暑闻鸡起舞,年纪大了,身边都是照顾起居木讷的小厮,畏惧他敬畏他,因为他不是别人,是沧雪城少主。少主会什么?不止琴棋书画,便是奇门遁甲五行天象都要有所涉及,就算是沧雪城至高的武学“清云十二剑”也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能融会贯通。
怎么会有人问他疼不疼?苦不苦?旁人会想,这沧雪城少主怎么会疼,怎么会苦?他是天之骄子,总是千难万险也不会说一句话的。
对啊,可是,他还是疼的。
萧阅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眼神逐渐柔和起来。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阿染也觉得萧阅其实生活的并不好,人前光鲜,人后憋屈。
阿染抿了抿嘴:“他们说你的右手以后都不能……”
萧阅抬眼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小女孩,对方一脸慌张的样子,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是无意间听到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真的!”
“无妨。”萧阅垂眸,其实就算传出去又怎样,他都不怕丢丑,怎的这女孩这么紧张,忽而被阿染这窘态逗得一笑,左手抚摸着那绑住右手的布带,轻轻道,“我萧阅就算没有右手,我也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见阿染歪头看他,萧阅耐心地解释起来,“从古至今,并不是每个名留青史得侠士都是右手执剑的,前朝的一字并肩王郭庆秋就是左撇子,他使剑出招皆是左手,不是也成为了一代大侠吗?”
阿染瞪圆了眼睛忽然像开了窍似的,张嘴惊道:“哦!我记起来了,住在我家旁边的李伯伯就是用左手炒菜的,他做的菜可好吃了呢!”
堂堂沧雪城少主被拿来同伙夫相提并论,萧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不过阿染看起来似乎是真诚地在安慰他,一点儿都做不得假,他便也就受了。
可阿染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尽管萧阅看起来很乐观,可她觉得,右手有缺憾终究对一个人来说是个打击。
他的病,那些灵枢祠的叔叔伯伯们必然是绞尽脑汁治了的,可是仍然不见好,这不能说是病特别奇怪,一定是医术有限。
若她以后有出息了,她也要做一个大夫,做一个比胡渣子叔叔和灵枢祠的伯伯们更加厉害的大夫。
她不仅要做的比他们好,还要治好萧阅右手的伤势,这样他就可以在夕阳下射箭了,萧阅射箭的样子最好看了!
阿染心中意气奋发:“我以后一定要学医。”
听得萧阅猛然一愣:“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帮你把右手的伤势治好了!”
只当是童言无忌,萧阅不置可否:“我的伤势并不是一般的医生可以治好的。”
“那我就做不一般的医生!”
小女孩成竹在胸的样子,萧阅觉得跟他小时倒是很像,有很大的志气,满眼的朝气蓬勃,萧阅禁不住暖了眼眸。
“好啊,那我就等你成为不一般的医生来给我治病!”
萧阅的鼓励就像在阿染心头浇上了一壶二锅头,胸口的熊熊烈火烧得更旺了。隔阂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俨然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