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
晴天霹雳啊!阿染自从进了沧雪城似乎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爹的名字,而不是她自己说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有别人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人的膈应感。
听得老人说话,阿染就觉得见到了亲人一般,忙凑到他身边,眨眼道,“你知道我爹在哪里,对吗?”
“知道啊,他就在烟……”老人晃了晃脑袋,刚上来的酒意就醒了一半儿了,哼唧了一声瞪她,“我说小丫头,年纪不大,计谋挺深啊,你想套我的话,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但是耳聪目明,这事儿我就偏不告诉你。”
阿染嘟嘴,这老人神神叨叨的,如今便是告诉她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嘛!
阿染眯了眯眼睛:“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您会知道那么多?”
“小丫头,想当年,我金舌头听墙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好嘛,彼此之间看不过眼了!女孩盯着老人,老人瞪着女孩,这一老一小干巴巴的对着眼。
阿染撒起娇来,身子一扭一扭地揪着金舌头的衣角:“爷爷,我爹的下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若不告诉我,我娘会伤心的。我不想让我娘伤心,您就告诉我好不好嘛?”
“哟,这会子叫我爷爷了,我得端着点!”任阿染求了半天,自称“金舌头”的老人也丝毫没有松口。
阿染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玩这刚才盛水的小杯子。等到酒葫芦的酒被喝光了,金舌头抖了抖胡须得了歇息,叹了口气,看着一旁蔫了一样的小女孩,花白的眉毛揪在一块儿了。
夜色甚浓,只有屋子中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映着小女孩稚嫩的脸。说句实话,阿染长得极好,眉眼精细,鼻梁挺直,秀气的嘴巴微微撅着,显出娇憨来,金舌头看人极准,这女孩儿身上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烟崖那道身影纵身一跃的风姿来。
金舌头摇了摇酒葫芦,不甘心地砸吧了下嘴,然后伸个懒腰。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那人的下落,可偏偏这事儿,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过来。要是世界上有金舌头不知道的事情,恐怕旁人要不信了,可他偏偏就是不知道。
这事情有三:一是沧雪城城主萧展的婚事,二是凌波谷二公子段清溪的身世,三嘛就是青衣大侠林慕白的来历。
他蹙了眉,伸手戳了戳阿染的小脑门。
阿染被老人戳得一躲,再抬眼幽怨地看他,嘴巴可以挂上个水壶了,只听得他语重心长地道:“小丫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就算现在告诉你,也没有用啊。你想想,你才多大啊,你爹当年可年可是叱咤江湖的大侠,他都消失这么久了,若是有心人早就找到了,还用你去找吗?为今之计,你既然进了沧雪城,便该学些本事,以后找你爹就方便多了。”
金舌头说的是实话,烟崖一役后来成了好多武林正派的禁忌,不过提起林慕白这个人,谁又不会竖起大拇指呢?他顾念她年纪小,不好直说。
阿染听了眸子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你说,我爹是大侠,可我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说过我爹,你是不是在骗我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林慕白是青衣大侠,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你若出去问,还是这么个说法,我老头子骗你个小丫头,我还要不要脸了?”
金舌头也气鼓鼓地发飙了,这小丫头竟然质疑他,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实话,最大的缺点就是说的实话太多。金舌头道听途说和实地考证的能力颇为强悍,而且善于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事情,曾经有江湖神捕之城,绰号爱管闲事,因此一语值千金的说法,要不然别人也不会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了。
可惜的是,这世间的人万万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大实话,也因说实话遭人恨,结了好多梁子。
还好早些年与沧雪城城主萧展有些交情,才到此处来避祸了。
每每想起自己的经历,金舌头都恨不得编出一本血泪史,当着阿染的面,他抬抬手,又放了下去,他很想摸一把辛酸泪的说!
阿染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这个老人,不然以后问她爹的下落就找不到人了,万一把人得罪狠了,得不偿失。
“您说你知道那么多,那您知道我爹以前是怎么样的人吗?”
金舌头瞥了一眼阿染,忙大动作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股脑的趁着阿染还没有说别的话,就把她推了出去。
“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孩子不睡觉会变丑的!睡觉了!睡觉了!明天再说吧,小丫头,你去隔壁那个房间睡吧,那房间干净的很呢!别打扰我老头子睡觉,我老头子睡不好可是会忘记很多事情的!”
阿染刚跨出门栏,待一转身还想说什么,“啪”一声,金舌头就把门带上了,给她吃了个闭门羹。
阿染抬抬手,缓了缓气儿,生气地跺了跺脚。
行,金舌头你等着,我明天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