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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章老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左右开弓。在自己脸上劈里叭拉开打了,嘴里求饶着:“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大哥别赶我走……你打我,怎么打都行,别赶我走!”
章老三这痛哭流涕地本事不错,不过章老三一求饶,几个面壁地跟着就笑,谁揍他他都是这得性。再哭也没人相信。
“哈……哈………”杨伟仰天大笑,笑得莫名其妙。笑了半晌看着章老三停住了,这才说道:“章老三,哭鼻子这本事数你第一啊,别装了。老大不小了你也不嫌丢人………我知道你小子害怕,你害怕离开这个小团体,自己孤立无援,没有这帮人替你撑腰,你他妈屁都不是!………我说你一收破烂出身的混到现在。怎么连本都忘了?人情冷暧。你应该比他们看得更清楚更明白,被别人欺负。被别人遭塌那种屈辱你受得比他们都多,可你为什么现在要把你受过的屈辱再强加到无辜的人头上呢?………这些村民,他们不过就挣了点血汗钱你都要赖,赖还不说,还要找人打他们,你觉得你现在还算个人吗?……一帮子农民工,就靠这点血汗钱养家糊口,你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呀?当年把你逼到绝路上的时候,你也敢拿着刀和人拼命,你再把这些人逼到绝路,难道没人敢和你拼命,你有几条烂命,够这么多人拼你……你起来,你这跪我受不起。”
“大哥,我……”章老三见苦肉计不行,有点无计可施了,要说杨伟一下子还真说到了心头上,在凤城这个比较排外地地方,没有这帮老兄弟撑腰,早被赶出凤城了。也正像杨伟所说,如果没有这帮兄弟,根本没有自己的今天。
“滚一边去,别让我看着你心烦。”杨伟一扭头,不理会了。章老三倒也乖,趋了几步,和大炮一伙蹲一块了,谁知道连大炮也不待见这货,轻轻骂了一声,滚!一屁股把他撅过一边………
今天这事,章老三是导火索,怕是没人会待见他。
杨伟看看一干蹲在地上的人,摇摇头。喊了句:“锯子,出来,咱们走!”
锯子和仨村民听得声音,跟着出来了,杨伟再看看众人,有点很无语的神情。
这时候,周毓惠一下子站起来了,也许这话已经想了很长时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就见周毓惠盯着杨伟说了句:“杨伟,你要想责备我,你明说,两年了你不闻不问,一回来就弄这么一出,什么意思?大家虽然欠你人情,可你不至于这么对待大伙!”
“你想听什么意思吗?”杨伟蔑笑了声说道:“本来这次我也不准备在凤城停地,如果不是听到你们这些丰功伟绩,我办完事就不声不响走了,看着你过得好,我心里高兴就成。我没有从你们这里再要回点什么,在凤城,谁也不欠我人情!………关于你本人吗?我无话可说了,懒得责备你,你比章老三这王八蛋强不到那!”
“你!……”景瑞霞一听这厥词,或许是趾高气扬惯了,就要发作。被周毓惠一伸手拦住了。就听周毓惠冷冷地说:“有什么不满。你说清楚,你这么整大家,是给我看是不是?………可你早干什么去了?”
两年上位者的生活,周毓惠这颐指气使的气势也练就了不少,现在不自然地显露出来了。
不过杨伟却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沉声说了句:“呵……给你看?周毓惠呀周毓惠。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但现在看来,你和他们一个档次!两年前那个晚上还记得呀?我相信那种被人绑架差别连命都丢了的感觉你一辈子都不忘!”
周毓惠的脸,一下子铁青着。那是一个最不愿意提及地往事,却被杨伟在这个场合提起来。
就听杨伟沉声说道:“你开饭店做生意,我不反对,不但不反对,反而很支持你。不过,你为了抢个好地段。把川味楼的一对父子打残,他们生意好也惹着你了?这账将来算谁头上!你是大姐大嗳!………煤场,你干得不错。可来来回回伤了这么多人,将来这账算谁头上,你是法人代表嗳,这事你就没参与,谁都认为你是幕后黑手,不过我相信,你肯定参与了!你们家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你一直在讨个说法,讨个公道。……现在,有多少人准备向你讨还个公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吗?………这帮王八蛋能吃几两干饭我还不清楚,要没有你出馊主意,他们也就个小偷小摸摆地摊的水平,你把大家都带进好生活里了,我不反对,可你把自己这幸福建立到了别人痛苦上。你觉得这东西,能长久得了吗?………这年头,谁怕谁,谁家没有个三亲六姨八大舅,买一条人命买一条人腿很便宜地嗳!你们惹了这么多人,就不怕那天走路被车撞了,出门被人砍了,混到头被警察提留进去一辈子出不来了…………黑道黑道,就是一条路走到黑地道。真正脱身落个好下场地能有几人。两年前我给了大家钱,还专门把大家都分散开。就是想让大家都跳出这个圈,而你,却是鬼使神差地把这群货全部聚回来,聚回来也罢了,让大家老老实实做个小生意也算,你把他们带着还越干越大了!耍得也越来越黑了……这到最后,是把大家往绝路上送呀!我现在都怀疑你的居
你现在有多硬地后台我不知道,但你有多硬都是白搭!这是个专政的社会,轮不着黑社会当家。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扪心自问,这些事你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你现在这行事作风,和两年前绑架你那帮歹徒,有什么区别?你恨高玉胜恨得咬牙切齿,我看凤城现在,已经有不少的人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就你们办得这些事,真到了没办法收场的那天,我看你这大姐大准备怎么办?”杨伟侃侃而谈,周毓惠越听越觉得无话反驳。两年前地告别,也许杨伟看得比自己更远。自己看地是经济利益,而杨伟,直接就看穿了人性。
当时,还以为杨伟的目光短浅,但现在看来,也许短视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两年间发生了不少的事,包括为了生意伤害的案子都被花钱压下去了,但这事好像就一直提在嗓子里,什么时候说起来都是一块心病!原本不是这样的,可周毓惠就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周毓惠没反驳,景瑞霞就听着生气了,惠姐一年多把她姐妹带着,这姐姐受辱她听着就听,猝不及防就开口叱了句:“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凤城最恶的是你,他们都是你兄弟,现在倒反过来数落大家的不是了。要说砍人,还有比你凶地吗?”
“哈……”杨伟笑了声,说道:“错了,我不但砍人凶,而且还杀人!狗脸成就是我毙在枪下地,我们砍得不少,狗脸、郎山兄弟、高玉胜、史更强、吴丑牛数都数不清……可对付这些人,我问心无愧,杀了狗脸成,连公安局差点都给我发个奖。……你说我恶?你听说过我和章老三一样,为了钱欺负过民工吗?你听说过我和你们的手法一样,为了生意欺负过不相干地人吗?你听说过我贩毒吸毒吗?我欺负过人,不过我欺负都是欺负别人的人!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有民愤的人。即使为此犯了法蹲大狱,我也能心安理得地在里面睡大觉而不必担心半夜里做恶梦!这些,你们能做到吗?……”
景瑞霞橛橛嘴,无言以对了。善恶存乎一心,眼前这个人,要说真算不上恶人。
周毓惠站着。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杨伟一脸不善,不知道该解释还是该挽留,讪讪地说了句:“对不起,也许你是对的。我这两年一直想着赚钱,一直想着把生意做得更大点,没有考虑更多,让你失望了。”
周毓惠,差一点这泪就要夺眶而出。看着杨伟期待着那怕听到一句安慰的好话。
“不要再往深处陷了。还来得及……”杨伟看着周毓惠说了句,这是唯一一句带着劝慰而不是责备的话。说着,杨伟掏出了车钥匙。默默地放到周毓惠面前:“你的车,车上有血,无辜人地血,希望这血能让清醒清醒,车上沾了血能洗得干净,你要是手上沾上血,那可一辈子洗不净了……”
杨伟说着,开了门,看着还蹲着了一排。喊了句:“兄弟们,你们也是,好自为之,你们自己干了些什么你们自己清楚,要是你们都问心无愧地话,就当我白说了。我带了大家两年,一路磕磕碰碰大家好容易混到了今天,我可不想下次再见大家地时候,会是到那一所监狱里给你们送牢饭。到那时,我们抱头痛哭可就晚了………走,锯子。”
杨伟说着,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卜离地样子,总觉得一股莫名的悲愤涌上心头。摇摇头却是再也没法说下去了。看着锯子四个村民出来了。无言地扶住一个腿有点瘸的小个子,几个人在众人膛目结舌中,出了饭店。过了很久这帮子蹲得腿酸才敢站起来。
过了很久,小伍元才反应过来,悄悄出门一看。却是失望得紧。大哥,已经走得没影了!
这么一顿训下来。众人都只觉得讪讪不知该如何是好。章老三不必说,被挨个埋怨了顿差点被揍一顿,最感性地贼六,吸了口凉气,发感慨说,我咋听着这话,比揍我一顿还难受嗳……咱们是不是真有点过了啊!
话音一落,引得伍利民张口就骂:“你个贼货,王八蛋,白眼狼,这水灵妞刚到老子就叫你尝鲜,你他妈还在在哥面前编排,你等着下回!………妈的,明儿去歌城给老子结了账啊,白喝白嫖老子不伺候你了。”
“靠,那俩炮钱也要,是不是兄弟呀?”贼六不高兴了,嚷嚷着。
几个货色争论着,流氓话越说越不像样,听得景瑞霞越来越脸红,看看大姐。周毓惠却傻傻地站着,平时伶牙利嘴,现在却是被驳得哑口无言。
众人正诧异着,讨论着,互相埋怨着,说着说着就听着厨房里吃吃地轻笑。王大炮一看,怒火中烧,捋着袖子骂了句:“王虎子,你狗日的,是不是你小子都告诉大哥了!”
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蜂拥着进了厨房,却是发现那王虎子和大个秦三河都在哪里谑笑着,幸灾乐祸的样子,见众人进来了,个个脸色不善,王虎子眼一瞪,提着菜刀一吸鼻子:“靠,谁他妈不服气,尽管上来,怕你们咋地!”
虎子一发威,这秦三河也不示弱,抽出擀面杖来要应敌!这帮子人之间向来就谁也不服谁。本来就几个团伙的凑一块了,明里都是兄弟,但平时地吵闹和打弄就不断。
一对恃,谁也不服谁了,可谁也不敢开打。真说要打王虎子,谁也不敢动手,别说背后这靠山,就他本人都够横了。虽然平时天天互相人身攻击,但说到底还是兄弟。
“让开让开”,景瑞霞叫着,几个人让开了,周毓惠分开众人走到王虎子面前。
白衣如雪、两厣如霜,冷冰冰地周毓惠看得格外有威严。经历了刚才的事,周毓惠看上去有点悲愤的感觉,仿佛瞪着眼要杀人一般。这表情现在除了吓唬不了杨伟,其他人都没问题。
“虎子,你给我们说实话,你哥这两年到底在哪里?”周毓惠问道。三天前听着景瑞霞描绘杨伟的形象就觉得诧异,今天一见更是怀疑了。那身寒酸地打扮比两年前还有不如。
“在乡下放羊呗!”王虎子没开口,秦三河嗡声嗡气说了。
王虎子这保密意识非常强,一听秦三河说,抬腿就踹了秦三河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妈了b,比你家狗那嘴还长!”
“不是在大连吗?”众人不解,小伍开口问道。正好替周毓惠问了这个问题。
“咂咂,那年的事了,早离逑了。”王虎子撇着嘴。干脆说出来了。
一句出口,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觉得更不解了。
周毓惠丝毫不觉得王虎子手里的菜刀有什么恐惧,上前几步揪着王虎子地领子,几乎上撞上人了,瞪着眼一副气急地样子,叱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经常问你,怎么从来都没见你说过?”
“放开放开……”虎子不迭地把周毓惠的手拔过一边,气咻咻地地摆着大脑袋说:“哥不让说,那我能说吗?再说了,你们一个个忙着捞钱、一个个富得流油,谁还能想起哥来?他把钱都给了你们,一个人在荒山野地搭帐篷住了一年多,你们倒还不乐意了。”
一句话把众人都噎住了。没人说话这景瑞霞就接茬了,早看王虎子不顺眼,数落道:“王成虎,你真不算爷们,惠姐对你那点差了,连店都是惠姐给你开地,你连个真话都没有。你可真行,一瞒就瞒了两年。你为什么不早说呀?”
“啊呸……”王虎子一听这倒生气了,恨恨说道:“有逑意思,开店钱还都是大哥给地,这大师傅早当腻了,弄得老子天天闻油烟,胖了几十斤,早不想干了,什么破店,老子不要了。切!明儿我也回乡下放羊……走,三河,懒得跟他们说!”
虎子牛逼哄哄地把菜刀一扔,拉着秦三河就走!
众人诧异地看着俩货,谁也没敢拦。眼看着俩人出了店……周毓惠投向景瑞霞的目光,第一次有了责备地意思。
谁料得,一干人刚从厨房进了厅堂,那王虎子和秦三河却又是见了鬼一般跑了回来,进门看着众人,一副关切的神态,嘴里不迭地喊着:“快快快兄弟们,来了好几辆警车,肯定是抓你们……快,你们快从后门跑,别他娘一窝端了,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虎子说着,这关切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再有内部矛盾还是兄弟不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就什么矛盾也没了。
不过这次大家可不大相信他们了。众人都没动,瞪着大眼看猴戏一般看着俩浑人,还以为这俩蠢货发神经,却不料刚一愣神地片刻功夫,几声急刹车的声音之后,店门一下子大开,呼拉拉地冲进七八个警察,一下子把几个人都围在中间………
一下子,众人都愣了………这报应,来得也忒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