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移开,生怕眨一下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了般。
良久,李老爹施完针,起身走出房间,张婳忙上前问道:“李老爹,请问我相公伤势如何?”
“命暂时保住了。”李老爹捊着银白的胡须,皱眉道,“明日再替他施一次针。能活多久就看他造化了。”
张婳脸色煞白,颤声问道:“能活多久是什么意思?我相公他究竟怎么了?”
“他身上的顽疾极难根除,不是长寿之人,夫人要早做心理准备。”李老爹叹道。
“这个我知道。”张婳神色惨淡,盈盈下拜道,“多谢李老爹救命之恩。”
“夫人不必多礼。”李老爹客气地说道。
“李老爹,我可以进去看望我相公么?”
“不可。他刚刚施完针,身子极虚弱,而夫人落水受了寒,此时进去会将身上的寒气过给他,反而会加重他的病情。还是等他醒了再进去看她吧。”
“是啊,姐姐,你跟我回去,先养好身子,再来看大哥哥吧。”
张婳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榻上的人,旋身跟着那名少女回屋,那少女将药重新热过,喂她喝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雨夜出生,所以母亲就给我取名叫小雨。”
“这里是什么地方?”
“山谷啊。”小雨一派天真的答道。
张婳愣了一下,又问几个问题,发现她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连当今皇帝是谁都不清楚,呃,难道这里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喝完药后,有些困意,张婳便上床歇息,没想到竟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顾不得洗漱吃饭,便匆匆赶到竹屋,远远地便听到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她好奇地凑到窗户缝隙往里张看,却见朱祐樘靠在榻上,墨玉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身上换了一套粗布长袍,却仍难掩他高雅出尘的气质。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榻边,鹅蛋脸,眉如细柳,长得颇有几分俏丽,端着一盏药一口口地喂到他嘴里。
“朱哥哥,你是我见过长得最英俊的男子。”
张婳皱了皱眉,朱哥哥?才一天功夫就这么亲热地叫“朱哥哥”了,朱祐樘居然还对她笑,他不知道他的笑容迷死人不偿命吗?
“朱哥哥,我帮你把头发束起来,好吗?”
朱祐樘唇角含笑,犹豫了一下,颔首道:“如此就麻烦李姑娘了。”
张婳登时黑下脸,心下暗骂,你是白痴么?这个李姑娘一脸的花痴,摆明了找借口亲近你么?居然还同意让她帮你梳头发!
“朱哥哥,不必那么见外,你随我爹爹一样喊我“娇娇”吧。”那少女放下药盏,双颊微红,目光大胆地盯着他。
“这个……”朱祐樘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习惯叫李姑娘。”
“叫李姑娘多见外,朱哥哥你就叫我娇娇吧。”李娇娇撒娇地说道,取了一把木梳,替他慢慢地梳着头发。
张婳再也看不下去了,径直走进屋,冲着朱祐樘甜甜一笑,学苏媚那种柔媚入骨的声音娇滴滴地道:“相公,你醒了?”说完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朱祐樘嘴角抽了抽,双眼染了几分笑意,炯炯地望着她。
“朱哥哥,她……她是你……”李娇娇呆呆地盯着张婳,眼圈儿微红,颇有几分羞恼与委屈。
朱祐樘含笑道:“她是我娘子。”
张婳从李娇娇手中取过木梳,笑眯眯地说道:“李姑娘,多谢你照顾我相公,梳头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李娇娇贝齿轻咬着嘴唇,望望朱祐樘,又望望她,最后跺了一下脚,奔出门。
她一走,张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坐在榻沿上,默不作声地替朱祐樘梳发,末了,用一根蓝色布带替他束好发髻。
朱祐樘唇角含着一抹温雅的微笑,伸手想轻抚她脸颊,却被她偏头避过,也不以为忤,柔声问道:“你身子如何?有没有让李老爹诊过脉?”
张婳见他面含微笑,半丝觉悟都没有,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不悦地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李姑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宫里的奴才,你让她帮你梳头发实在不妥。”
朱祐樘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双手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在耳畔轻笑道:“婳婳,你是在吃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