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计（一）

线晦暗，狭窄逼仄，房间的摆设一目了然，靠窗是一张木床，床上堆着一团凌乱的被子，散发着一阵阵酸臭。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椅子横倒在地上，房梁尚垂下一根黑色的腰带。

    多福便是在此处上吊自尽！

    玉翠战战兢兢地跟在许清如身后，只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许清目光缓缓地扫过各个角落，最后盯着床下的木箱子，说道：“去把箱子打开。”

    玉翠闻言脸都快绿了，可又不敢违抗，走过去，抖抖索索地拉出箱子，心里默念：多福公公，有怪莫怪！您一路走好！我会偷偷烧纸钱给您！

    许清如俯身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些衣物，随手取出衣物扔在地上，一封书信赫然躺在箱底，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拿起书信急急打开，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将它紧紧地贴在胸口，过了半晌，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怀中，仿佛它是无价之宝。

    玉翠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淑女，那是什么书信？您这么开心！”宫中规定宫女许断文识字，所以她并不知道书信上面写的是什么。

    “有了它，太子妃会立即放我出去。”

    “真的？太好了！恭喜淑女！”

    许清如取下腕上的羊脂玉镯，塞在她手中，“你想办法出去求见太子妃，告诉她，我手中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奴婢为您办事是应当的，不敢要您赏赐。”玉翠忙将羊脂玉镯还给她，犯愁道，“外面侍卫看得很严，奴婢不知道如何出去。”

    “傻丫头，这对玉镯是让你拿去打点那些侍卫，没有他们通融，你没有办法见到太子妃。”许清如又取下发髻上的金累丝珠钗，连同羊脂玉镯塞到她里，催促地道，“快去。”

    玉翠点点头，起身奔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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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月殿。张婳斜倚在迎窗大炕上，抓了一把瓜子慢慢地磕着。

    碧桃忽跪下，声音哽咽：“太子妃，您不嫌弃奴婢曾伺候过苏选侍，待奴婢仍同往日。奴婢誓死效忠您，若有贰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婳神色淡然，道：“你的忠心，本宫看在眼里。快出去洗把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被人看见又该取笑你了。”

    碧桃胡乱拭了一下眼泪，起身退出去。

    绿翘掀帘进来，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太子妃，碧桃曾伺候过苏选侍，您不担心她有异心么？”

    张婳微笑道：“她有没有异心，马上便可以知道。”

    绿翘恍然：“您是故意带她去明瑟阁见许淑女？”

    张婳颔首，想了想，道：“苏选侍还在厨房教小环她们做糕点么？”

    “可不是。”绿翘唇边抿起一抹微笑，道，“小环很机灵，学了几日还没学会，苏选侍忍着一肚子怒火，每日回屋拿身边的奴才出气。”

    张婳笑了笑，道：“这次的教训就到此为止。你请她过来喝杯茶！”想了想，又道，“你着人请杜淑女，冯淑女过来，让她们尝尝苏选侍的手艺。”

    绿翘垂首道：“是。”说罢出去。

    张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饰，走到正殿，端在宝坐上。过了片刻，苏选侍，杜芊羽，冯淑女陆续进来，行礼请安后按位次坐下。

    张婳命小宫女奉茶，含笑道：“这几日辛苦苏选侍教本宫身边的宫女做糕点。”

    苏选侍满腔怒火，脸上却挂着天下最温柔最真诚的微笑：“这是嫔妾份内之事，一点都不辛苦。”

    张婳微微一笑，道：“苏选侍又懂事又美丽，怪不得殿下这么疼你。”

    苏选侍柔媚一笑，心下腹诽，知道殿下疼我，还敢变着法子整我？

    绿翘忽掀帘进来，望着张婳欲言又止。

    张婳啜了一口茶，问道：“何事？”

    绿翘望了一眼苏选侍等人。苏选侍察言观色，立即说道：“太子妃，您若不方便，嫔妾改日再过来。”杜芊羽与冯淑女连忙附和。

    “没什么不方便。”张婳放下茶盏，向绿翘道，“到底何事？”

    绿翘犹豫着道：“许淑女身边的小宫女玉翠求见您，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婳手指轻扣着紫檀雕花扶手，道：“让她进来吧。”

    绿翘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须臾，又领着一个小宫女进来，小宫女约莫十三四岁，身材瘦小，相貌清秀，跪在地上，怯怯地道：“奴婢玉翠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吉祥。”